“于是，那个外乡人不再是带给他们稻米的朋友，更不再是告诉他们和外界相通道路的恩人。从那一刻起，他成了整个村子的罪人。
失去理智的村民们将他绑了起来，像之前祭祀海神那样，做了个简易的木筏将他推进了海里。
可是那人命大，居然挣脱了捆在身上的绳索，跳入海中企图游泳逃走。
祖先们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以偿，大家纷纷拿起带着一起逃难的鱼叉，坐上了没有被巨浪卷走的船，驶向了那个外乡人。
因为势单力薄，又劳累不堪，那个外乡人又被抓了回来。这一次为了防止他逃脱，祖先们几乎用绳子绕遍了他的全身。
当第二次被扔进大海的时候，那个外乡人再也没能活着回来。
但是，从那日起，每年那外乡人的忌日后的七天，村子里就会死人，多少没有和定数，唯一相似的就是都是被利刃捅得浑身都是血窟窿。
从古至今，那个外乡人的冤魂还在不停地找我们报仇。
原本这事是当时所有的幸存下来的村民都知道的，可是传到后来就成了每个村长口口相传的秘密。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说完这些，老村长就像浑身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似的，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吴悠听完没有立刻说话。
而村民们更是面面相觑。如今周围的海面已经趋于平稳，很少会有巨浪来袭了。
外加如今的建筑工艺早已今非昔比，所以即使偶尔来那么一两个大浪，对这个渔村也已经造成不了太大的损害了。
村民们实在无法想象当时祖先们所面对的绝望，更无法相信自己遭受的这么多年的恐慌居然是因为自己祖先们的暴行。
“你们村有离开村子生活的么？”
许久，吴悠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有，之前王二家的海根出去之后就没回来。”一个村民回答道。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知道么？”
“死了。”
答话的，是一个最近负责出去买卖货物的汉子。
“死了？怎么会死了呢？你上次回来不是说我家海根在外面混得不错么？”
一听到自己儿子的死讯，海根爹，也就是那个王二从人群后面挤过来。
“我那是怕你心里不好受没敢说实话。”汉子挠了挠头。
“海根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吴悠没管伤心欲绝的王二，继续问出了两个问题。
“我那天卖完鱼，想着回来之前再和他聚一聚，就去他打工的工地上找他。
谁知刚在远处和他打了声照顾，突然从上面掉下来的钢筋十几根手指粗细的钢筋。
说来也怪，海根旁边当时还有两三个人，可偏偏就他没逃过，身上插得跟个海胆似的。
后来大家在上面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怀疑是他动了手脚导致那些钢筋坠落。
可是刚追过去那人却跳楼自杀了。人就摔在海根旁边，当场就没气了。”
“我想起来了，有一天你明明卖鱼赚了不少钱回来，可是脸色却非常难看，难道是那天？！”
经过汉子这么一提醒，村子里和他要好的几个立刻也想起了不少东西。
“你还没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呢。海根是什么时候死的？”
等到村民们的讨论声轻了下来后，吴悠又把问题问了一遍。
“海神祭的后面那几天，也就是……”汉子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是刚刚老村长说的那个外乡人的忌日后的七天？”
汉子没有再说话，但是从他的表情上吴悠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就是愚昧的代价。
有句话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这个渔村的祖先，却给自己的后代带来了一个生生世世无法拜托的诅咒。
即使离开这个渔村开始新的生活，即使去到很远的地方，只要身上还流血这个渔村的血脉，就永远无法摆脱这个诅咒。
“我的儿啊！”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刚刚经受打击的王二突然大喊了一声晕了过去。
村民们立刻慌做一团。
“赶紧送王二回去，阿珠你和你家弟媳帮忙照看一下。其余的人也都散了吧，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老村长重新站了起来，安排好王二的事情后，指着吴悠说道。
好在这个渔村平日里很团结，所有人都把村长奉为绝对权利。所以即使现在内心恐慌，也没有造成纷乱。
等到村民们全都离开后，老村长又坐回了椅子上。
他实在太累了，简直身心疲惫。刚才站起来发号施令已经是他用尽全力才能做到的事情了。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你相信我的话了？”
吴悠没有坐到老村长旁边的椅子上，她依旧站在那里，眼睛直视着老村长。
而后者因为疲惫不堪正耷拉着脑袋，斜靠在椅子上。
“事到如今，我信不信还有什么意义？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可以驱除那只海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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