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吴凤抿着唇吃吃笑，她乐哪门子。韩宝来想，你自己送我手绢，我又没有死乞白赖要的。
熊司机心里窝了火，车开得穿云破雾一般，后面搅动一条黄龙。
车内关着门窗，风灌进来，凛冽刺骨。但关了窗，她们都闷，都会晕车，因此开了一条缝，风呼呼灌进来，她们冻得直打哆嗦，还得让风刮鼻子才舒服。
韩想缓和下气氛：“熊师傅来支烟。”
“帮我点上噻。”
韩叼着一支烟，吸燃了，递了过去，熊司机接了，两人喷云吐雾，打开了话匣子：“熊师傅，你过去是粮食单位的？”
“是啊，早买断了。当初还有点想不开，想想现在，这步棋还是走对聊。不买断，楼怎么盖得起？不买断，儿子出国的钱也掏不起啊？”
“熊师傅啊，我们这个鱼，你估计卖个什么价位好哇。”
“韩啊，不是我，送货上门，还不如，坐地收钱。为什么呢？送货上门，人家恁不相信你是野生鱼，是水库鱼？人家找上门来，亲眼所见，看明白了，这是真货。诶，这就是货真价实的水库坐塘鱼，鱼龄都在三年以上。”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放心吧，还是有识货人。不识货的，跟他也是白搭。我的货是卖给识货人。熊师傅，我是想请你帮我定个价位，我心里好有谱，这鱼要是卖不出去。我赔钱！”韩宝来心中已有定算，他在县委办公室文职人员期间，广有人脉。这点他有把握，他吸烟，是写稿子的时候，憋不出来就吸烟，烟一萦绕，思绪万千，理顺了撸直了就有了，洋洋洒洒，一挥而就。县长看他有才，因此，收在身边。有锻炼的环境，就让他下乡锻炼。别看放到村里，而不是什么挂职乡长。国家的政策，兴起了派村官下乡，这个村官好比上面派出的钦差大臣。搞好了，一个华丽转身，便是县长身边的左臂右膀。
熊师傅刚要话，吭吭吭，三个女人几乎不约而同地猛咳起来，吴凤咳得眼泪汪汪摆着手：“熏死了，快，快熄了！”
吓得韩宝来慌忙掐灭了烟头，熊司机也开了窗，扔到窗外去了，贺玉娥拍着胸口：“你们男人咋就不怕熏呢？”
“没听人嘛，二手烟才熏人。”何月姑悻悻地。
“是啊，二手货更不值钱。”熊司机嘟囔了一句。
“你谁呢？谁呢？”何月姑发飙了，“你谁是二手货？！”
韩宝来一听坏了，何月姑柳眉倒竖，无名火嗖嗖上窜，忙打圆场：“月姑妹子，熊师傅鱼，鱼今晚不卖完，隔夜鱼不好卖。为什么隔夜鱼不好卖呢？一是挑剩下的，二是不新鲜。熊师傅，你还没鱼的价位呢？”
“价位。鲢鱼值钱，二十；草鱼，十块差不多；大头鱼，可能八块吧。”熊师傅自知自己话没口德，韩给他台阶下，他也就借驴卸磨了。
“我要加高十元，鲢鱼三十，其它鱼都不低于二十。”韩诡秘地。
“加高的钱，不会塞你腰包吧。”何月姑敲打他。
“人家还稀罕你这个钱。”吴凤帮腔。
“哟，哟，就你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狗咬狗满嘴『毛』。你们自己咬去喽。我反正不经手钱，前辈早就反复告诫我，手不要沾这钱，眼不见为净。”韩宝来打着响指，嘎嘣嘎嘣响。
“喂，哪有村官骂自己的村民是狗的？我要评评这个理。”何月姑缠上他了，“我要你收回你刚才的话。”
“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咋个收法？”熊师傅腆着脸皮帮腔来了。
“老熊，你不是又绕着弯子骂我们女人。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这不是一个法嘛。”贺玉娥不抽火还凑火。
“那你们把你们的村官活剐了，我装着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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