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寇老先生的弟子？”年心震惊得看向燕归，嘴巴张的有鸡蛋那般大。
人人皆知，寇熙朝有四男一女五个关门弟子，却不知道那个女子的闺名。
原来竟是眼前的燕皎皎。
跟年心同样的反应的大有人在，一个个的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闭起你的嘴巴，不然，有毁你大家闺秀矜持的形象。”
“你……真是寇老先生的弟子？”年心尴尬的咳嗽一声，小声的问着。
燕归起身，“曾经是。”
说完，已经走近寇熙朝，她笑：“师兄，别来无恙。”
寇熙朝也笑，道：“几年不见，没想到再次见你却是在这样的赌局上。”
燕归挑了挑眉：“先生曾说过，你们的字比起我来都还要欠缺几分气势，师兄妹五人中，就我的字最像他。”
燕归说着，素手一指，直指阿若：“可今日，这位夫人说我的字远远比不上朱夫人的字，我想，先生若是知道有人写他的字写得比我还好，他肯定很高兴。”
“哦？”寇熙朝淡淡的道：“比你写的还像父亲的字，那我倒是想要看看。”
卫兰慧僵硬着身体，把头埋得低低的，手心全是冷汗。
刚才看到燕归的字后她就知道，她这一局输了，可她没想到阿若会当着众人的面睁眼说瞎话，如今，若是她的字落入寇熙朝的眼中，这个嘴巴从不留情的人要是说出什么话来，她今后还有何颜面面对以往的同窗？有何颜面面对那些曾倾慕她的才华的人？
跟卫兰慧一般紧张不安的还有阿若，她的脸色先是白，后又红，轮番转换，却没能说出一句能解眼下困境的话来，最后还是赵氏拉着她给寇熙朝福了一礼，干巴巴的道：“我二人眼拙，没能看出燕姑娘的字中神髓，实在惭愧，此局燕姑娘胜出。”
卫兰慧借此连忙道：“这一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于是，棋局跟书局，两人皆是一胜一败，平局。
眼下便是琴局。
四位夫人再次落座，只是座位对面旁边多添了两张椅子。
自然是王慕然跟寇熙朝的，两人受邀在一旁做公证。
“这一局，是比琴。”
卫兰慧抿了抿唇，想起寇时之来，寇时之不仅一手字名震天下，那弹的一手好琴更是惊艳无数琴师，跟寇时之的弟子比寇体已是班门弄斧，若再比琴，她的胜算无多。
深深呼了一口气，卫兰慧故作从容的道：“今日咱们比的琴不是瑶琴，也不是古筝，而是箜篌。”
此言一出，众人愣了。
箜篌乃是言国传至华国的乐器，虽然也有琴弦，可构造却大不一样，琴声悦耳，可箜篌之声却比琴声更婉约，若说好听，箜篌定是比琴更胜一筹。
同样，弹箜篌的难度比弹琴更高。
故而，华国会弹箜篌的人并不多。
只是，凑巧的是，卫兰慧刚好弹得不错。
这赌约本就是她所立，赌什么自然是她说了算，她说弹箜篌，燕皎皎即便不会也只能应下，就如同之前的下棋一般，不会，便只能认输。
虽然，人们会觉得她卫兰慧胜之不武，可只要能赢，只要不用去朱雀桥唱那轻浮不堪的歌谣，区区几句不服之言，又算得了什么？
卫兰慧定定的看着燕归。
燕归却是愣了愣，傻傻的看向年心：“你说，我是不是踩了狗屎运？”
年心也愣了，只不过，依旧抱着怀疑态度：“你早上说擅长箜篌，有多擅长？”
燕归笑了：“我自小便是弹着箜篌长大的。”
“箜篌？”钱氏不悦的看向卫兰慧：“这个没几个人会吧，还是瑶琴的好，否则就算你们都会，我们也无法评判谁好谁差。”
“王夫人精通箜。”言外之意是，你无法判断，可还有懂箜篌之人在。
卫兰慧只这么一句，钱氏便不好再开口。
陆氏皱了皱眉，看向对面自家的夫婿。
王慕然却只是淡淡看了身旁的寇熙朝一眼，并未有其它的指示，端的是一个看戏的样子。
陆氏便也不开口，由得卫兰慧安排。
两架竖箜篌立在场中，卫兰慧有礼的对着燕归道：“燕姑娘，请。”
燕归伸了个懒腰，忽然皱了皱眉。
年心心一跳：“怎么了？”
远远看着的卫兰慧以为燕归是准备认输了，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燕归皱着眉，一只手随意的附在肚子上揉着：“吃得太撑了，又坐了许久，肚子有些不大舒服。”
年心嘴角抽了抽：“去弹你的箜篌吧，赢了咱们就去喝点消食汤药，输了就自求多福吧。”
燕归撇撇嘴，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拉开箜篌旁边的矮墩，一屁股坐了下去。
卫兰慧嘴角的笑一僵，燕皎皎竟然会弹箜篌？
一声空灵之声传来，如潺潺溪水般轻柔的琴声萦绕在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忽地，箜篌之声顿住，众人一脸疑惑的看着在琴弦上收回手的燕皎皎。
年心的心高高提起，担心燕皎皎是不是忘了怎么弹箜篌，毕竟连黄口小儿都能背下的千字文她都能忘，这弹箜篌这么高难度的问题，实在让她不得不担心。
而卫兰慧却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看燕皎皎的样子，应是弹不下去了，这是要认输吗？
哪知，燕皎皎只是眨了眨眼，问：“这箜篌虽然不怎么称手，但是，还算过得去。需要特定哪一首曲子吗？或是任由自己弹一曲？”
原来，刚才竟然只是试音。
年心松了一口气，卫兰慧则是高高的把心提了起来。
“弹《箜篌误》。”
卫兰慧让婢女拿来曲谱，燕归却是看也不看曲谱，只是面带怜悯的看了卫兰慧一眼。
《箜篌误》是箜篌最难驾驭的一首曲子，偏偏燕归自小便是弹着这首曲子长大的，原因无它，只因为燕浅浅钟爱箜篌，更爱《箜篌误》这首曲子。
作为燕浅浅的妹妹，什么乐器、什么曲子都可以不懂，但唯独箜篌跟《箜篌误》不能不会，不能不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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