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贤说话途中，应无虑一直看着他。
盯着看，没什么表情。
圣贤也一直注意着应无虑，她要听不进去，自己也没有长篇大论的必要。
最后一句“给自己履历抹黑”的时候，圣贤敲了敲头顶，铁栓都没应无虑锤变形的地下室入口，视线有一瞬间的偏移。
然后，应无虑就把头低下去了。
不说话，没有动作，也没继续看圣贤地下资料室里的书卷。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圣贤不经疑问，看遍应无虑的资料，他也不知道应无虑为什么非要知道铜杯是怎么来的。
纵观沧浸和固永安的动向，应该都把眼泪灵药当做完全扯淡，哪怕全程参与其中的应无虑个人观点上，还是相信了这种可能，她全程有的是机会接触铜杯，真要找素材，也应该是问他人鱼在哪，而不是揪着几只容器的来历不放。
所以是为什么？
受谁委托？谁会委托调查这些事？
脑中思绪万千，现实中仅有一瞬，圣贤的结束语说完，没有挺多久，应无虑抬起头，一如既往的态度：“少废话，交出来！”
还是这样吗？这种暴脾气应该听不了这么久啊。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知道几只破杯子的来历，跟着跑了一趟高碑的你也应该明白，铜杯传说是假的，那玩意儿根本做不出所谓的灵药。”
应无虑反问：“所以，你把它做出来做什么呢？”
圣贤叹了口气，抓了抓应该有两天没洗过了的头发，表情逐渐急躁起来。
一不耐烦，身上那股揉进腑髓惰性褪下去不少，像是一个随时会跳起来打人的暴躁老流氓：“为了骗几个钱而已啊，写出这玩意儿的时候我的名声还没臭完，每次都会标注日期的‘作业’，只要经一手，拿出去还能每个好价钱。”
“以前当城际行政官，或者更之前的时候，就开始写以后用来骗钱的东西了？”
提问，应无虑非常喜欢对圣贤提问，这次是个跟她要调查的事情无关的问题，她也如以往期待着答案，期待一个正经答案。
“毕竟读书也只是为了钱嘛，虽然曾经是咒术师，但没像小姐你一样有战斗天赋，出人头地的路只剩一条……”
“不用再一遍一遍描述你的无耻史了。”应无虑前伸手掌让圣贤停止。
“我已经记住了，记住你是个无耻的混蛋，骗了所有人，活到这把年纪还是个没人要的老流氓。”
以圣贤的厚脸皮和肥心脏，早就习惯了外人对他的这种论调，但这次被一个年轻孩子一本正经的叙述出来，莫名有些冒火。
“不用再强调了。”
圣贤心里咯噔一下。
年轻、女孩，最讨厌猥琐大叔的群体，搭档的固永安，在奉天中心的名声，还有住在这旁边的混账玩意儿，所有人
应无虑有点累，每次不管问什么都会被转移话题，好像只要圣贤够猥琐，够下流，这一切就可以解释。
因为无耻，所以会做这些事吗？无耻的人这么闲？
“云胜是来你这一定会换便装吗？”
圣贤心中动摇更大了。
应无虑只是单纯的想换个话题，跟圣贤现在内心奔腾着的巨浪一丝儿水汽的关系都没有，前面一个话题聊不下去了，话话家常而已。
果然还是要找机会把这家伙弄死！
圣贤恶狠狠地想到。
不管她跟沧浸、跟协会、跟固永安有什么关系，过分探究不该知道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应无虑看清了圣贤的反应。
圣贤的表情并不明显，隐藏在有些稀疏的络腮胡里，又是站在地下室的入口。
人鱼的眼睛，很难承认这是视力，他们可以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看”清周围环境。
上岸以后会退化到需要光线，但还是能在极暗的地方获得清晰图像。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是更厉害了？
听固永安说过，圣贤和云胜的关系近似师徒。
圣贤没有教过云胜剑术，没教过他读书，云胜半点术士技能都不会，学历也只是平平，两人之间扯不上半个“师”字。但云胜是被刚刚卸任奉天城际行政官的圣贤，以剑士名义拉到奉天城的。
担任了引路人的身份，说云胜是圣贤的学生也不过分，不久后云胜又被发现了剑圣加护，本是件三方共赢好事，唯有圣贤这边，受尽了嘲讽，在所有人眼里都有些滑稽。
他们在感谢奉天有剑圣守护的同时，也会顺便感谢一下把剑圣带到奉天圣贤。
意外也是需要感谢的。
应无虑猜不到圣贤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因为翻了他手写的小本本？
反应也太慢了吧，从一进来我看的就是这本。
眼看天聊不起来了，应无虑继续低下头，就着身侧三根蜡烛的火光，阅读笔记上的文字。
啪啦一声，圣贤拉开了室内的灯。
突如其来的强光激得应无虑眯上眼睛，阅读一刻不停，直至上半张脸舒展开来。
“看得懂吗？”圣贤走下来，靠在楼梯柱上。
应无虑翻了一页：“勉勉强强吧。”
“真的吗？”这一声问，似是嘲讽，又像期待，还带着一点点惊喜。
总体不信，但如果你能看懂，我还是很高兴的长辈心态。
“这不还有一屋子的书，不懂就查。”
“呵，哈哈哈哈”圣贤轻声笑起来，“私闯民宅，只是为了学习？”
什么私闯民宅留劣迹啊，圣贤想过要杀她啊，应无虑都不在乎了。
从战力差距上讲，除非自己不想活了，圣贤是弄不死她的。
“剑圣马上会过来哦。”
“什么？！”应无虑抬头，被顶上的照明物晃了眼睛，手上的笔记拿稳，不过又在掉落到地之前接住了。
以为地下室用的什么照明，没想到是持续发光的矮星，刚才的“啪嗒”一声只是罩子打开？
“你挺有钱啊。”应无虑随口吐槽。
召唤形式出现的矮星，应无虑难得知道的几个地面上的高价物品。
因为唤星法术，在海底那群只会水系，和高温类做饭的键盘侠之中也是实现难度极高的魔法。
“毕竟……”圣贤上下牙一碰，改口道，“毕竟在学院干了这么多年，还有行政官时期积累下的人脉，弄这点东西还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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