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不觉得它们很可怜吗？无端端被人类赋予了生命，又无端端被人类夺去了生命。”我一边拾取钱币，一边心有不甘的回了一句，却没想到重明竟然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眼神中都是郑重其事。
重明倒是与我想的老头儿形象有些不同，反而看起来比莫闻莫听还年轻，一根白色的绑带崩在额头上控制着那火色的长发不会倒塌下来挡着视线，中长的头发并不服帖，一根根都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七扭八歪的站立着，眉毛有点儿像日本艺伎的那种圆形眉毛，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若不是他眼眸中有两个瞳孔，看起来甚至有些凶悍和诡异，我可能会被那可爱的眉毛逗笑。重明一副浪荡子的武士打扮，脖子上有一圈金色的纹路不时流转着光辉，身后那条火色的鸟尾正冲天而起似乎彰显着主人的正儿八经。
“不要去可怜它们，因为到头来你会发现，它们根本不值得可怜，你们之前攻击的那些黑色的恶魔，其实是最初形态的业障鬼，业障鬼在进化出自己的思想前都是那个样子，它们混乱，并且没有固定的形态，在进化出初步的思想以后就会像是神话中能看到的那些恶魔一样，皮肤黝黑长角，身边伴随着黑气。再进化后就会形成它们想要的不同形态，飞鸟走兽游鱼都有可能，不过大部分业障鬼还是会选择类人形，因为他们是人创造的，与人最主要的差距就在于黑色的皮肤和头角。存活更久的业障鬼甚至可以褪去皮肤的黑色和头角，连身边环绕的黑气都有办法遮掩，就像是这群业障统领一般，他们能够完全混入人类而不被察觉，为了增强己方的力量，不时的挑起人类之间的矛盾、斗争，以便能够吞食这些负面情绪滋养自身。如此你还会可怜他们吗？”重明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自从他现身不再用那听起来更古而苍老的传音说话，听着他这努力让自己变得比较有威严却依旧清脆如少年的声音，总觉得有些出戏。
大概就是因为他实在没办法给人什么威严的感觉，再加上他还是我的师祖，实在让我起不来什么畏惧之心，随口应答到：“人不是也为了活下去吃别的动物吗，人不还为了强大自己，喏，比如那养蛇之法，就是让很多蛇在一起打斗，最后赢得那个才是最强的，然后把它圈养起来以增强自己，不也是和业障鬼们做的一般无二？我觉得这更像是本能啊，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只不过在业障鬼身上更加放大了而已。至于人类能被挑唆……只能说人本身就容易被挑唆，若是心智坚定，再怎么在旁唆使不也是没有用的吗。”
听完我一翻甚至称得上强词夺理的话，重明几乎要陷入暴怒，尾巴都气的分了叉：“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人有劣根性，而是因为在劣根性之上还有仁义礼智信，还有善念，还有感情，而业障鬼呢，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有恶，他们是人所有劣根性的几何体，所以他们不值得可怜！”
我看着头发根根站立的笔直的重明，完全理解了什么叫怒发冲冠。想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没必要再此得罪一个算是六道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而且还是我的师祖，我总归还想捞个一笔的，于是拱了拱手，眼神满是认真的说：“徒孙受教了。之前是我想的太片面，此番听师祖教诲已然搞清楚了是非。”
“徒……徒孙？你……是哪个的徒弟？莫闻？莫忘？莫听？”重明瞬间从暴怒中熄了火，尾巴都耷拉了下来，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期盼。
我耸耸肩说：“莫问。”重明立刻“咦”的倒抽了一口，显然受到了惊吓，看到他这模样反而让我觉得其实四个师傅中，是莫问像他最多了，也收了和他开玩笑的心思，接着说：“和莫闻，若非要说，莫忘也算半个。”
重明强行扯动嘴角，想要给我一个慈眉善目的微笑，显然做的比鬼脸还难看：“哦，好，好，徒孙好。理解了就好，那个，你们分战利品吧。”随后他走到掉落边，之前大概是因为他的名字对在场其他人太有震撼力，战无敌他们几个也不敢去查看战利品，而且我们几个人组队杀的boss，拾取要么是随机要么是roll点，再或者就是自行分配，我在与重明说话，他们捡了也没用，就干脆等着了。
此时重明看了一圈战利品，先是把一个笛子扔给了天枢，然后把一本技能书丢给了小空，又看了一圈后，把一个项链丢给了刚好跑尸复活的病娇，若不是他这般行为，我们还没注意到病娇已经复活了，立刻向她投去一个抱歉的目光。重明似乎有所察觉，轻言说：“小姑娘挺有勇气，像极了我年轻时，不过你那个天赋，用一次代价太大，用多了说不好就会掉入万丈深渊，若不是危急时刻还是少用为妙，这个项链多少也能帮你压制一二。”
因为是重明直接分配的，我们都没办法查看分给每个人的东西分别是什么，害的我们都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先去翻看属性了，不拿可以，看看总行吧，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是好事，毕竟业果掉落的东西肯定不会太差，不让别人知道也算是自己多了一个底牌。
再接下来重明犯了难，因为零估计也不敢跑尸复活，应该是直接虚弱复活后主动退出了幻境，不然被重明抓到了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但这样掉落的六件物品要分给五个人，对真身是只鸟的重明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不过他并没有思索太久，将剩下三件物品中的那一黑一白两只匕首捡了起来，在战无敌虎视眈眈的眼神下一起塞给了我，然后把最后一颗模样古怪的像是发了牙的土豆一样的东西塞给了战无敌，未了还拍了拍手，语重心长的拍着战无敌的肩膀说：“年轻人，杀心太重，养养花，晒晒太阳，压一压自己的心性是好事。”
战无敌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站在他面前的可是整个重明阁拥有人，玄天幻境的幻境之主，直接厉声问道：“为什么她有两件？”
重明用一种看到智障的表情奇怪的看了战无敌一眼，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因为她是我徒孙啊，你傻吗？”说完这句话的重明似乎心情就好了起来，尾巴在身后缓慢的一摇一摇的，看起来更像是满足的猫而不是一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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