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本少爷了，”程二少爷哆哆嗦嗦大口吐着寒气。
眼见水匪的船只已经渐渐模糊，程二少爷一边奋起直追，一边大声喊道：“船老大，快快救命——”
船主人让水手丢了一根绳子，拉他上来；程二少爷一上船，道着谢，就想往船舱里挤，被梦遗、瘦虎伸手拦住。
船舱里有自家主人女眷，任谁都不会让一个赤身露体的男人肆意进出。
船主人陪着小心道：“李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是怕他冲撞了家人，我安排他去船员休息的地方休息就是了。”
“——”李三九伸手示意请便。
程二少爷出了水，经风一吹更是冷的难以开口说话，他恶狠狠瞪了李三九三人一眼，这才跟着船主人去后面休息。
“这不知好歹的龟儿子——”刚刚拉程二少爷上来时，瘦虎有出手帮忙；如今被人平白无故瞪了一眼，让瘦虎很是愤恨。
跟了李三九以后，他的性子虽然息了些，究竟还是受不得冤枉的。
梦遗叹气道：“虎子莫要生气，咱们是被船家摆了一道，也难怪那位程二少爷要心生误会。”
瘦虎疑问道：“如何摆了一道？”
梦遗道：“船家刚刚完全可以直言舱里有女眷，他偏偏先说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来；程二少爷必定会以为，咱们本是阻挠船家施救的，心里肯定会怀有怨恨；船家想要自己做好人，却是丝毫没有考虑咱们的处境，真的有点不太厚道。”
瘦虎怒道：“这卑鄙的家伙——”
“还不止呢！”梦遗又是苦笑道，“刚刚他觉得公子让他多花了买路钱，先是丧气而退，而后又去而复返，前倨后恭；应该是想套近乎，从公子手里捞些银子回去；等到程二少爷出现，他又毫不犹豫地把咱们给卖了，这脸变得实在太快。”
李三九不以为然道：“他爱怎样、就怎样吧！于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公子说错了，”梦遗提醒道，“根据船老大的话和表现，程家在长沙、乃至湘地的势力一定不可小觑，咱们还没有到湘地，就与程家的二少爷结怨，对咱们有害无益。”
李三九道：“那能怎么办？难道咱们还追过去跟他解释？我是做不出那种低三下四的事情，你们也不许去。”
梦遗和尚本是世家嫡子，当初能够放下身段给李三九做随从，全是因为报仇心切，他自然也是不屑于对一个二世祖低三下四的。
李三九又道：“我不光不会理他，我还很看不起他。”
“——”梦遗和尚、三更瘦虎都是愕然。
李三九侃侃说道：“人家不敢让他欠账，可见他没有诚信；置手下的生死于不顾，逞强去闯翻江龙的封锁线；脱身之后，对手下人依旧不闻不问，这是不仁义的行为。”
“——”
“李公子，不好了！”这时，一个水手跑来喊道。
李三九奇怪道：“我有什么不好？”
水手急道：“程二少爷和你的手下打起来了。”
“快去看看，”李三九和梦遗、瘦虎忙是往后舱跑。
要说这平底商船，都是拉粮食、草料、沙石等货物为主，客舱极为有限。
李三九让千余流民、乞丐挤在平时盛放货物的大舱里，完全是出于无奈。不过大家都是吃过苦的人，也都没有怨言，反而又能拥抱取暖。
话说，后舱里毕竟拥挤；时间一长，有腿脚发麻的流民、乞丐，想要伸伸筋骨都不能如愿。
大家衣衫也不厚实、吃不住江风阴冷，瞅着水手的房间有空缺，就打了声招呼。
水手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人，自身干净不了；自然也不会嫌弃这些人邋遢。
所以，当船主人带着程二少爷进来时，这里满满都是流民、乞丐。
程二少爷看的眉头深皱，不过，鉴于船主人刚刚救了自己，他也不好发作。
要说干净、无人的房间也有一间，就是船主人的房间；可惜，程二少爷的名声不太好，船主人不敢领他去。
船老大把他丢在水手房里，自己去找了一身，自己的体面衣服来，让程二少爷御寒。
要说程二少爷卖相长的实在是好，这些个流民、乞丐，见他一身白肉，都是忍不住打量。程二少爷被打量的很是有些毛骨悚然。
于是，等到程二少爷要换衣服时，就出事了。程二少爷的意思是，想流民、乞丐都先出去一下，至少他换亵裤总要避避人眼的。
流民、乞丐不愿意呀！外面江风呼啸，多冷的天？你换衣服就换好了？都是爷们，还怕人看？
程二少爷本就看不起这些个流民、乞丐，三句话不顺意，立即就是大耳刮子抽了上来。
这些个流民、乞丐，一见自己人挨了打，毫不犹豫一拥而上；船主人压控不住，只能让人去喊李三九。
李三九和梦遗、瘦虎赶来时，一屋子流民、乞丐，正被武力出众的程二少爷一个人完虐。外面数不清的流民、乞丐想要施以援手，奈何水手房空间有限，只能挤在外面干瞪眼。
“公子来了，公子为我们做主来了——”看到李三九来了，一大帮流民、乞丐都是让出道路。
瘦虎个子高，他挤到门口“客气”喊道：“里面的那个，再不住手，老子扔你下江喂王八！”
这真真是客气之言，若是依着瘦虎曾经的风格，绝对是要把人扔锅里炖了。
程二少爷一脚把一个被他踩住的乞丐踢到一边，堵住门口冷笑道：“怎么着，灰孙子想要人多欺负人少？”
“格老子的——”瘦虎再要发飙，已被梦遗拉住。
李三九道：“程二少若是不服气，大可以出来单打独斗。”
程二少爷嗤笑道：“本少爷刚刚与翻江龙斗了一场，身子正乏的厉害，你若是想单挑，就等本少爷吃饱喝足、养足精神，本少爷单挑岂会怕了谁？”
李三九讥讽道：“恐怕，程二少的精神，不到长沙养不好了吧？”
程二少爷也不生气，依旧一副无赖模样道：“你怕本少爷养足精神，打不过本少爷，本少爷哪里会上你的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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