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现在快乐吗？”她问。
“知道有人舍不得，他就不会让自己不快乐。”
江依依听后轻巧一笑，楚陶然到底是了解贺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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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临近正午，南郊驶进一辆花花紫红的新款越野车来，漆与白在玻璃里一眼看见拎着垃圾袋走在路边的江彬，立马打开车窗，招呼：“小彬！你姐他们都在家吧？”
江彬对漆与白熟悉，眼前一亮，但目光微微往车后排的灰色窗子瞟了瞟，甩甩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撇口说：“在呢，姐姐又惹姐夫生气了。”
“哈，那小爷去瞧瞧，我看看那丫头片子狂成什么样了……”
漆与白身后的车窗也徐徐降下来了，露出一张温和的脸，林静涵笑得亲切，在阳光下细细看了过来：“这就是小彬了啊……”
江彬张了张口，把垃圾袋拿到了身后去。
“那我们先过去了，快点回家，林阿姨给你带了好东西呢！”漆与白拍了拍方向盘，像被车外的阳光扎着了眼睛，始终微眯着讲话。
江彬规规矩矩说：“林阿姨好。”
“好，小彬也好！”林静涵仔细看着低头闷闷不再说话的江彬，笑着对漆与白说，“那两个大孩子也真是，新大年头地使唤小孩子，年龄蹭蹭往上长，人倒是越来越懒，，我就不信小然自己出来扔个垃圾就能怎么样了……”
漆与白笑了一阵，驱车往别墅院子那边开去了。
江彬在道路台阶上低着头磨磨鞋底，反复蹭了蹭鞋帮，磨得起了皮，才忽然想起这是江依依反复给他纠正过的事，他总忘记自己现在不是在工地，也不用保留推完搬运车或扛完碎砖后磨鞋底的动作了。
但烦躁时，总觉得这粗粝刺耳的摩擦声，才是能让他觉得踏实的东西。
他蹲下来用手指扒拉一下鞋底，看了一眼漆与白驶去的方向，没有丝毫飞扬的尘土，可他还是觉得呛得慌。
漆与白在院子里停好车，刚打开后备箱搬上林静涵的行李，江依依就气呼呼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你就一个人过去吧！”江依依狠狠绞着自己的围巾，胡乱缠在自己脖子里，一边坚定不移地看也不看跟上的楚陶然，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边走边拉皮靴上的拉链，走了一半，甩甩头发，又正气慨然地走回去，冲着闲闲抱臂倚在门上的楚陶然嚷道，“把你家院门的钥匙给我！”
“丢了。”
“你少蒙我！”江依依虎虎瞪着眼睛，“你不给我，别怪我进去之后看什么砸什么！”
楚陶然轻飘飘看她一眼，声音更是轻飘飘的：“砸吧，共同财产。”
“行，我真是把你惯坏了，敢狂成这样，你完了，今天不让你付出点代价，你简直不知道我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了！”
“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人在国外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吗？”楚陶然一动不动，只说，“走吧，去报复我，正好年假，什么时候都方便接你的电话，我也想看看这第七年了，是谁的进步更大一些……”
一声咳嗽传来，楚陶然的话音顿了顿，在门口站好了，看向了瞪着他出声的林静涵。
“干嘛呀，真把我当小工啊，你俩闹着玩归闹着玩，麻烦先告诉我一下阿姨房间是几楼行吗？”漆与白夹着一个小行李箱，眼角扫扫后备箱里的各种年货。
楚陶然就走了过去，卷起衣袖，和漆与白一起搬东西了。
林静涵这才缓了神色，笑一笑，摘下手套，向江依依走来了：“外面风大，围巾怎么也不好好系？”她抬手轻柔拆开江依依胡乱打的结，要给她重新整理。
“这围巾中间有两个球，我系不起来，好像怎么也系不好看……”江依依微笑起来，低着脖子任林静涵给她系围巾。
“绕一圈，她不喜欢两圈。”楚陶然捧着两个箱子进去，经过她们的时候，丢下这句话。
“走开，劳动的人就好好劳动去，我给系个围巾要你管啊……”林静涵亲昵地作势要挥手打楚陶然，他也不避让，只管进进出出继续干搬运的活了。
但他忙得热了，脱下针织衫挂起来时，正巧看到江依依在得意洋洋地冲自己吐舌头，楚陶然气笑了，过来把她抵在墙上捏她的嫩脸，威胁道：“再笑，再笑我就也那么对待你的衣服。”
“不行，我有你妈撑腰，厉害着呢，你敢动我衣服，我就……”江依依坏坏地眯眯眼睛，趁林静涵去楼上整理漆与白搬过去的东西了，就凑在楚陶然散着热气的耳边，幽幽说，“就不让你动我。”
楚陶然想重重捏她的脸，又没下得去手，只好板着脸捏了捏她的鼻尖，说：“我妈给你撑腰，诚然是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坏。”
“那你就告诉她呗。”江依依挑眉一笑，灵活地从他的手臂下弯腰钻了出去，一边轻快地小跑，一边猖狂地笑个不停。
楚陶然伸手一捞却没捞得住她这鬼机灵的小模样，恨得牙痒痒，只站在原地看她跑着跑着回头对他笑一笑，像院里初绽的润色腊梅，明快至极。
让人一见，就觉得稀世难得，恨不能掏心掏肺地好好珍爱。
从笃笃作响地上楼声里，连漆与白都听得出来江依依的志得意满，他走出来两手撑在栏杆上，边放松边问江依依：“哎呦，我亲爱的小弟媳，是怎么把你家那位气成这样的啊？挺有水平啊，我还当他泡多了颜料，心如止水的功夫都无人能及了。”
江依依乐呵呵的，脚步不停，没工夫搭理他，随口说：“哪有什么心如止水，不过是暗流汹涌而已。”
走到林静涵半掩的门前，江依依又回过头来添了一句：“当然，是对我。”
漆与白努着嘴对她的这份自恋露出了一个十分不屑的冷笑，然后悄声说了句提醒：“路口遇上江小彬了，不太高兴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第一次见林阿姨。”
江依依往楼下看去，江彬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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