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位青海师在画艺达到一品后,十年内无法寸进,便拿着这一副仕女图去请教一位大师前辈,结果只一眼,大师前辈便说出,他的画太过繁杂,没有做到大道至简,与楚云亭刚才的评论一般无二,也正是因此,他这才努力愤进,改进画风,追求简朴,这才突破到二品画师。
他对那位大师前辈尊崇无比,而现在从楚云亭口里听出一样的话来,他如何不惊?
而看到这样,雪无尘心下一松,连忙恭敬地向青海师介绍说:“师尊,这位是楚家的三公子楚云亭,曾被家族大夫人废掉文运骨,但如今已重凝文运,并拿下案首,成为圣文表率。”
这些话资料,是她在锦绣阁里听到众人讨论之时暗暗记下。
听到这里,这青海师点头对楚云亭说:“世家中人,多有仗势欺人者,动用家族资源,对别人百般压迫利诱,手段卑劣,但也不乏有一些绝顶天才,慧眼识珠,保持心如秋水冰雪,看来小兄弟是出于世家,却也遭世家之苦了?鄙人青海师,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语气光风霁月,如沐春风。
看到这青海师此刻态度如此客气隆重,楚云亭当下回礼说:“小可楚云亭,冒昧前来打扰前辈,还望恕罪。”
他整个人冰清玉洁,别人以仁德,他十倍以报,既然对方已经表现出如此的歉意,他自然一笑释恩仇。
而此刻他表现出来的气质,看在这青海师眼里,不由更是暗暗赞叹。
进退有据,有傲骨而无傲气,尤其是受到家族压迫下依旧能如此崛起,这样的人,日后必然不可限量。
当下青海师哈哈一笑说:“请。”便邀请楚云亭进入画室之中。
画室里,简单之极,哪怕周围的墙壁上,贴着都是空白的画纸,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桌,笔墨纸砚,别无他物。
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感觉到,心神清静,大道如水。
然后,雪无尘当下将那千纹嘉禾取了出来,恭敬地递给青海师说:“师尊,这是楚公子取来的宝物,想要凝成灵笔,不过我以鸣火手段,依旧无法臣服,还望师尊出手。”
青海师凝神看了一眼这千纹嘉禾,便说:“原来是千纹嘉禾,此物有灵,甚至能肉白骨,只需要用烈火在上面一熏,枯骨上的肌肉就能长出来,乃是二品灵物,制作二品灵笔也是绰绰有余,你无法臣服也是正常。”
仅仅一眼,竟是看得如此通彻,这让楚云亭不由心头一震,知道这青海师比他想象中要强的多。
对方身为二品画师、二品制笔师,哪怕在文院院长面前,也丝毫不逊色。
当下楚云亭行礼说:“前辈高见。”
便在这时,青海师忽然眼神熠熠地向楚云亭看来,然后指着那木桌上的笔墨纸砚说:“楚小兄弟,想要凝成灵笔,不是品级越高越好,而是自身精神境界与灵笔越契合越好。我想看看你的制画能力,再来帮你凝聚成你所需要的灵笔,你看如何?”
只听这话,雪无尘的眼神一下子也灿烂起来。
的确,自身境界与灵笔的契合,才是最关键的,否则以九级画者的境界,哪怕拿着二品画笔,也根本无法发挥威力,否则心志被灵笔所限制,最后境界反而跌落,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她也不由想要看看,楚云亭全力爆发出来的最强手段。
听到这样,楚云亭却是先注意到青海师眼神里的期待。
如果说,对方之前在庭院里设置的试炼,是要拒他以千里之外,而现在,青海师眼里的那期待之色,则是说明对方极为看重他的画艺,想要看看他的真正实力。
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总归是对自己有利。
而面对着这样的二品画师,楚云亭没有任何理由藏拙。
想到这里,楚云亭当仁不让,微微一点头,便走到了那木桌面前。
木桌是用极为罕见的冰寒海底木所制,普通人一旦接近,甚至会全身发冷,无法动弹。
而上面的笔则是玄真青笔,用的是紫兔毫,而砚是用明火烘烤的九旋火砚,都是极为罕见。
两者一种是冰寒,一种是炙热火焰,想要掌握纯熟,运用自如,难度相当之大。
但对于楚云亭来说,这却是不难。因为琳琅画经上,对于类似的珍贵材质,都曾有做介绍。
所以楚云亭略一沉浸,手上光影闪烁着,直接取笔触砚,同时魂魄之力凝在笔尖,直接将寒暑之力交错,完全融合于自身。
笔尖一错,一起笔,便是心意合日月。
这是制画里极强的手段,高屋建瓴,用精神魂魄感知一切,然后再一气呵成,乃是无数画者梦寐以求的,然而终究不得其门。
许多人冒然用出这种手法来,不得真髓,自然是被反噬。
不过此刻在楚云亭手间,魂魄之力运转自如,仿佛与天地气息、整个画室的意境融合,竟是笔笔生莲,笔走龙蛇,仅仅数笔,就足见风骨。
见到楚云亭竟动用这般手段,那雪无尘不由惊讶起来:“之前在断桥上,他只是虚空作画,我还没瞧得清楚,而现在,他一个九级画者,居然也能掌握这心意合日月?哪怕是我,也无法做到心意合一,掌握自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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