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冒出热气，粥的香味在空间蔓延。
门是开着的，也没有尼姑来看。
周荆芥蹲在地上加柴火，也不顾手上沾满了灰尘。如玉的脸上带有淡淡的笑意，看一眼殷晴衿，眼神之中很是深情。
殷晴衿想着为何周荆芥也会对她有了情意？前世不相干的两个人，居然交汇了。但是那个梦境里却不是这样，难道是上辈子已经认识了？
她没有头绪。
香气越来越浓郁，粥已经煮好了。
周荆芥给殷晴衿呈了些，想跟她回厢房去。
殷晴衿没想这么麻烦，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她不至于挑剔到这个地步。在厨房吃了些粥，她便饱了。剩下一大半都是周荆芥吃了，但他好像没有饱。
他的食量一向很大，这点应该是塞牙缝的。
殷晴衿觉得周荆芥大晚上来找她，没有锦衣玉食就罢了，连最起码的饱腹都不能满足，这也太辛酸了些。
她建议：“不如相公自己先去找点吃的？”
周荆芥则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埋怨她为何对他这样无情。
“你不是还没饱吗？”她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厮就不懂得体谅她。
要是饿晕了回去周上榜岂不是会责怪她？
“这尼姑庵也没有什么吃的。”若不是为了寻她，他又何必受这样的罪。
“以后不许一声不吭就出门。”他今后一定会看着她。
殷晴衿记得她是给府中送了口信的，怎么说一声不响呢？
“我送了口信。”
“我没有看到。”周荆芥现在想起来秋后算账了，他带着殷晴衿四处走，视线却一直在她身上，灼热得很。
“娘子记住了吗？”他又放柔了语气，像是在跟她撒娇。
他的脸庞很是柔和，清朗而极其俊美，眉梢之上仿佛挂着几丝霜雪，清贵雅致，端的是贵公子的气派。
灼灼其华。
殷晴衿多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
这厮狡猾，总拿他那副皮相来诱惑她。她自认为见过许多好看的人，但是从未有像周荆芥那般可以集多种气质于一身却不矛盾的人。
“相公说的是。”殷晴衿模糊不定地说，她此时的表情十分淡然，没有欢喜也没有亲近，仿佛在回答一个很普通的问题。
这态度令周荆芥抓狂。
这么又是这副表情？
昨晚明明是生动明艳的，虽是气恼，但也是很可爱。就像是长满尖刺的小刺猬向着他刺来，他感觉很良好。
他有时候都想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
二人散了会步，相府中来人了，说是要回府。
周荆芥带来的那些人不满意尼姑庵的素食，便各自都出林子里去找吃的了。不一会，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很快就离开了庵中。
尼姑庵前，一个小尼姑探头出来望。见那伙人都走了，才放下心来。
……
玉玲珑处理柳芷的事情，周上榜已经同她说过可以让柳芷离开相府了。
毕竟相府也不欠她什么。
可是柳芷不愿意离去，在玉玲珑面前哭哭滴滴，说是一定要看到周荆芥才离开。
她觉得是玉玲珑擅自做主。
玉玲珑不想弄的太难看，她也有耐心，反正周上榜已经去叫周荆芥他和他媳妇回来了，她就再等等。
殷晴衿没有立刻回相府，半路上周荆芥一直在抱怨肚子饿，还时不时用怨妇似的眼光看她。
他的目光之中好像在说，为了给她做饭他都饿着肚子，还亲自下厨，她怎么忍心？
殷晴衿实在受不了周荆芥控诉的眼神，本打算回相府让下人给他做些东西的，但是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她只好让人在街边的一个摊子停下，叫了一大碗面。
碗很大，面热腾腾的，看着极是好吃。
周荆芥有些迟疑，这里貌似不太干净？
桌边还有油渍没擦干净，凳子也是被磨得油亮。摊主在里面一些捣鼓着，不一会儿又端出了一碗面。柴火烧得很旺，大锅里的水沸腾着，面香四溢。
殷晴衿皱眉道：“你不饿了？”她已经坐在对面，看着周荆芥迟迟没有坐下，心中也是猜到了几分。他常年在外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他这个人有轻微的洁癖，对于衣物吃食犹是如此，能不将就则不将就。
怎么也是堂堂的丞相之子，从小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一个女子都没觉得怎样，周荆芥也不好意思再扭捏下去。
他确定殷晴衿不吃，才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那样子，的确是被饿得很了。
他从傍晚之时就忙着出城，天黑了还去尼姑庵，因为不熟悉半夜才到。晚上没有吃，早上喝了点粥，自然是很饿了。
殷晴衿看着他吃，仿佛她自己也饱了一样，有点控制不住的满足。
她心里好笑，她记得这个摊子，摊主是个很干净的人，这家面摊是为数不多味道好且卫生也好的。
止水发现自家小姐完全沉浸在看姑爷的世界里，不由得懊恼。小姐分明是已经放不下姑爷了，要知道，她几乎从未在小姐的脸上看到过这种满足而幸福的表情。
她应该看紧姑爷的。
周二在马车旁，对于止水这个小丫鬟一直跟着少夫人很是不解。少爷和少夫人在培养感情，她一个小丫鬟总跟着干嘛。
不过小丫鬟倒是挺耐看的，周二心想。
这么一耽搁，回到相府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周荆芥倒是觉得刚好，而殷晴衿却认为不太好。
周上榜会不会介意？
但是只能说是殷晴衿想多了。
周上榜乐呵呵地把两人叫到跟前，小心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放到殷晴衿的手里。
这儿媳妇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也是时候该把东西给她了。
殷晴衿打开来看，是一个成色很好的镯子，年份很久。
“父亲，您——”如此贵重她或许不应该收下，更何况这里面的意义才是最重要的。
她有些犹豫，周上榜笑道：“这是你应该拿的，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他虽然以前混账，但现在你管着，也是了却我一桩大事。你放心，经过我的试探，这小子对你绝对是真心的，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他可是亲眼看到周荆芥是如何在乎殷晴矜的，他很高兴他能有自己喜欢的人，以后相伴一生。
这样也算是对得起他逝去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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