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涵是家里的独女，单慕的外婆在生她时难产没留住，外公也在单慕六年级的时候病逝。所以，季小涵的娘家几乎没什么人，他们家逢年过节都是跟陈家人一起过。
单慕只见过那些人几次，连脸和称呼都不太能对上号，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所以虽然明知道他们是亲戚，就算做样子也该亲近一些，可每次碰面，她还是无法控制地变得十分拘谨，连话都不会讲。
刚开始，那边的同龄孩子还会因为大人的嘱咐，主动找她玩，后来或许觉得她无趣，便不再找她了。
单慕也不在意，独处她反而轻松些。
只是这种情况，不适用于所有团圆的日子。
比如中秋，比如除夕。
在一群陌生的亲戚中，听着他们插科打诨、高谈阔论，讲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人和事，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尴尬的外来客，只能埋头吃饭，越来越沉默。
这种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可她从来没有跟季小涵说过，也从来不曾找借口不参加家庭聚餐，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她必须懂事，不然他们会就会归咎于她以前的家庭，说她没有被教好。
这个道理，她起初也不懂。
直到后来有一回在地铁上看到有人骂熊孩子没家教，她才意识到，孩子的一言一行，都折射着一个家庭的教育和品德。
在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任性过，在大人们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沉默寡言、乖巧懂事的模样。
以前的那个家没了，别人眼里的它已经够糟糕了，她不可以再为它抹黑。
……
这是单慕和陈家人一起过的第二个除夕。
去年是在饭店吃的，今年晚了没订上座，最后商量着，单慕家房子大，便去她家煮年夜饭。
陈家人口多，两个大圆桌才坐下。
单慕坐的那桌小孩多，吃菜跟抢似的，刚端上来就没了。
好在单慕面前那盘是青菜，没人动，她便全程可着青菜吃。
因为不好意思太早离席，所以她吃得很慢。直到一盘青菜都吃光了，才等到那些孩子差不多放下筷子。
她又等了会儿，把碗里的食物都解决干净了才站起身，低低说了声：“我吃好了，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慢慢吃。”
然后才拉开椅子走人，身后，大人们客套地吆喝着。
“这就饱啦？多吃点哦，不要客气撒。”
“这孩子不太爱说话啊。”
……
然后，话题又很快转开，落在那些家长里短上。
单慕快步走回房间，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全是那边的孩子。他们霸占着她的椅子和床，坐的坐，躺的躺，一个抱着她的毛绒玩具躺床上追剧，另外两个开着她的电脑打着游戏。
明明垃圾桶就在旁边，薯片包装袋、瓜子壳还是扔得满地都是。
单慕不自觉拧了下眉。
换在从前，慕慕小仙女的房间，除了爸爸妈妈、小丁和修远哥哥谁也不能进——
包括亲戚里那些熊孩子。
矫情的小姑娘会砰一声把门关上，反锁，大吼着让那群小混蛋去客厅玩，别把她的房间弄得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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