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闲聊完全没有影响到医生，看了很久后摘下眼镜和口罩，看着赵仁雅一声不吭，
“医生，怎么样？”黄丹发觉他的不对劲，
医生低下头看了下病历卡，“赵女士先出去下吧，我和先生有点话要说。”
“我不出去，你说吧，怎么了？”
医生又看着黄丹，黄丹对着他点点头，
“赵女士，你脑中我们发现一个肿瘤，还不能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但从肿瘤的大小来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肿瘤？”黄丹觉得不可思议，“你是不是看错了？”
“先生，你冷静下，我知道这种事很难接受，但对不起。”
“不会的，肯定弄错了。”
黄丹站起身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进袋子里，“我说开车去远点的医院吧，你非要近的，不准的，走。”
黄丹说完拉着赵仁雅走出门诊室，医生有些无奈但又十分体谅。
坐上车后没等赵仁雅系上安全带黄丹就踩下油门，往自己的医院开去，快到时打电话给同事让他们马上安排检测，挂了电话后进医院停下车，打开车门对赵仁雅说下车；
赵仁雅像没有听见似的一动不动，黄丹继续对着她说，“仁雅，到了。”
“片子不会错的，又有什么呢，我都已经想开了。”
“下车吧，到都到了，再检查一下很快的。”
赵仁雅笑笑，“我喜欢被你关心的感觉。”
黄丹挤出仅有的笑容，下车帮她打开车门，陪她进入检测室，一个人在走廊里焦急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黄丹闭着眼睛头靠着墙，他祈求着前面的检测结果是错误的；
赵仁雅出来后，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拿上片子到脑科主任办公室，他昨天也参加了黄芷涵的婚礼，但见到两人的脸色也顾不上开玩笑，拿出片子看起来，一瞬间就能看出的问题他看了足足五分钟，其实早已经看完只是不知道该这么说，
“柳主任，你说吧，怎么样？”黄丹屏住呼吸，
“老黄，对不起，是肿瘤。”
“有治吗？”
柳医生看了眼赵仁雅，又看向黄丹咬了咬嘴唇，“不乐观。”
赵仁雅走上前边收拾起桌上的片子边说道，“柳主任，麻烦你了，我们先回家了，晚上女儿还要回来吃饭呢，谢谢。”
说完拉着黄丹走出房间，到达走廊后赵仁雅勾住黄丹的手臂，两人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廊的尽头走去，没有坐电梯而选择走楼梯，到达大厅后有几个人和黄丹打着招呼，听见了，但不想回答，这会得罪人吧，不过也无所谓了；
坐上车后，黄丹才有了魂魄，“住院吧，现在医疗那么发达，能治的。”
“开车吧，我晚上还要和女儿女婿吃饭呢。”
“动手术吧，仁雅。”
“虽然没做过医生，但我也学过医，两位医生的表情都很明显了，开车吧，你能开吗，换我吧?”
“不行，一定要住院，我们是学医的，哪有身边劝病人不要治疗的。”
赵仁雅坐直身体看着前方，“你看，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你会不会好奇他们是什么病呢？”
“仁雅...”
“回家吧，求求你了。”
赵仁雅的声音很虚弱接近请求，或者说乞讨更为贴切，她的话好像有魔力操控着黄丹踩下油门，刚刚开出医院大门，
“放点音乐吧。”
黄丹按下音乐，一首老歌、熟悉的老歌；
他们年轻时很火爆的歌，虽然已经一把年纪，可听起来还是很有感情；
白色的车在太阳底下行驶着，马路两旁的树木有序地排列着；
旁边的行人脸上有的低头看着手机、有的接着电话洋溢着幸福、有的人板着脸急匆匆地赶路；
人就是要去不停地接受现实的不可预测，当来临的不是你想经历的，第一反应都会选择逃避；
等反应过来就也一定会去接受，但每个人的反射弧长度不一样，或许因为年轻时的一次失恋、一次背叛，就会用整个青春或者整个人生去接受这个不想接受的现实。
赵仁雅拉下前面的遮阳板，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黄丹也都忘记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赵仁雅拿起照片看着，这张两人18岁跨年时的合照，终于将她推下情绪崩溃的边缘，听着她的哭声，黄丹眼睛因为开车不敢眨，但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哭累了就舒服了，赵仁雅将相片塞入钱包放回包中，黄丹看见什么都没说，趁着红灯停下车拿纸巾把泪擦干；
他答应了保密她的病情不告诉女儿，两个人都想继续保护女儿，不想让还在幸福中的她走出来，过早的去接受这份她不想接受的现实，不仅仅是女儿，所有人赵仁雅都不想告诉，躺在座椅上看着身边的黄丹，
她笑了出来，她笑得是自己记忆里的自己，那个势力、贪图、无知的自己，这十多年错过的不仅仅是这段时间，而是这辈子一个最爱自己的人，什么都无法弥补这段遗憾，对，什么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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