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眼前的少女并不是什么特别钻牛角尖的人，低眸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作为补偿，姜默叫的那杯咖啡直接递到了陆锦时面前。
然后赶在她开口之前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择摄影这个专业？听谭霖说……你现在才读高二？”
“是……”
陆锦时轻触滚烫的杯身，“我一直都在找适合我的专业，但我发现……适合我的专业太多，却没有一个是我向往的。”
“太，太多？”
姜默一时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随后便听见她解释：“就是……都学得来，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叫都学得来……
姜默无语了一下，正要端起空无一物的咖啡杯，便忽然灵光一现，下意识问：“你的成绩在学校排多少名？”谭霖说过，她是一中的学生。
“排名？”
陆锦时怔了一下，“全校的话……前三，年段排第一。”
说完，还很体贴地问了句：“怎么了？”
怎么了……
姜默脸色有些难看，你一个学神，特么跑去学摄影是不是有点浪费了？有没有一点自觉？
不过话说回来，她刚刚说的那句……那些专业都不是她向往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求知欲很强的姜默将心中所想的当面问了一遍。
陆锦时听完默了一会儿，粗略地解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摄影很自由……”
“等等。”
姜默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好笑地问：“你该不会是觉得……摄影就是一边观光旅游，一边拍照，然后就能把你的作品卖出一个好价钱？”
“我……”
陆锦时一时语塞。
虽然过程不至于这么简单，但仔细一想，自己好像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噗。”
姜默没忍住笑了，扶额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真没想到，这个世上居然会有第二个像你这么天真的姑娘，你知道吗，她跟你一样，也想学摄影专业，可惜我没收她为徒，但她还是凭着自己的天分成了一名优秀的摄影师，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青年脸上轻松的笑容让陆锦时不禁微微侧目道：“为什么……您没有收她为徒？”
话音刚落，面前的青年便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的择偶标准里，不允许有徒弟这种类型的人存在，所以就没收咯。”
原，原来是有私心啊……
陆锦时汗颜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抬眸瞟了一眼青年，忐忑地问：“那……您后来追到她了吗？”
“当然了。”
姜默翘着二郎腿嘚瑟地说：“她单纯得很，两句话就骗到手了，所以说，我没见过第二个像她那么天真又喜欢摄影的女孩子了。”
天真又想学摄影的陆锦时：“……”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点天真，但重点不是这个！
陆锦时深吸了一口气，想将话题拉到原轨上，却发现话题偏离得连原轨都找不到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遵从内心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问：“冒昧问一句，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当然没有了。”
姜默又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她醋劲儿大得很，我不收女徒弟，全都是她的功劳。”
“……”
陆锦时觉得自己貌似触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隐情，并且很没底线地继续挖掘人家的隐私：“为什么？难道您只是随便……”
“诶诶。”
姜默连忙正了坐姿，好没气地说：“我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我很专一的好不好，特别是感情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开玩笑？”
说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叹息着往椅背上一靠。
“是她，她出轨了。”
“……”
“听起来是不是很可怜？我也这么觉得。”
“……”
您高兴就好。
陆锦时默默腹诽了一句，然后低头又喝了一口咖啡。
真是苦到没边际了，他点的是咖啡么？明明就是黄连！
而沉浸在被出轨的悲伤中的姜默，则是望着天花板，幽幽一叹道：“本来以为……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变了，不仅变了心，连性格也变了。以前一心想着做个摄影旅人，到后来……她穿着一身奢侈的礼服，站在耀眼的灯光下，笑容中满满都是对功名利禄的追求。”
说到这里，姜默低笑了一声道：“也多亏了她，我总算明白欲望是真的能够吞噬人心。”
感叹完这句话，他很伤心地顺走了她手里的咖啡，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
欲言又止的陆锦时：“……”
你伤心归伤心，又喝我的咖啡做什么！？
对于这个不解之谜，姜默也不打算解释，只是一脸满足地说：“不过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人嘛，总要向前看，既然各自的追求不同，就没必要在一起了，况且，就算她不出轨，我也会说分手的。”
不说，只是忍耐还没到极限而已。
陆锦时看着姜默风轻云淡的神情，不由唏嘘道：“我以为您会因为这件事有所改变，没想到您看得这么开。”这一点真应该跟他好好学习学习。
然而下一刻——
原本还乐观得不行的姜默当即哼哼道：“谁说我没有改变？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对女人失去兴趣。”
对……对女人失去兴趣的意思是——
陆锦时怔愕地说：“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姜默巧妙地运用了她的措辞，笑眯眯地说：“我之所以看得开，是因为我发现我的性取向发生了变化，以至于我的那些男徒弟啊……见了我就跟见到了阎王爷似的。”
说完，他还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能活得这么洒脱，真是让人羡煞……
陆锦时嘴角微微上扬，顺手端起咖啡便要喝下去。
然而红唇还未触及杯口，她便想起手中的杯子貌似已经被眼前这个洒脱的青年喝过了。
一时间，喝咖啡的欲望荡然无存。
她默默地将其放下，淡声说：“姜先生，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学摄影，就不会轻易放弃，所以……”
“所以叫我师父。”
姜默不容置疑地说道，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将最后一口黑得见不着底的咖啡喝完。
简直任性得像个老顽童！
陆锦时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认真地说：“师父，可不可以喝你自己的咖啡，你这样我真的没法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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