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宣柃靠在椅背上，用流利的R国语回答道。门被打开，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推着轮椅走了进来：“您好，医生。”“坐吧。”宣柃在口罩下扬起一个温和的微笑，“这就是郑女士吧，这次夜半预约我，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您是这所医院里，最具盛名的一个医生，且是技术最好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郑茹蔓和他并排坐着，他的语气里完全不复刚才的儒雅书生气，而且锋芒毕露，“关于您的收费问题，我很清楚，您可以尽管提，但是请您可以好好的做好手术，而不是……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当然。”宣柃双眼微微眯起，“我所求的，您有所调查，也该清楚我的规矩。”“我很清楚。”男人握着郑茹蔓的手，“我希望之前那些‘正常的医疗事故’不会发生在我夫人身上。”“我保证。”看来之前那个女孩的事情并非第一次发生，只是这次刚好撞枪头上了，宣柃为这个女医生默哀两秒，“现在说说您夫人的问题吧！”“我希望，您可以将她全身的疤痕都褪去，将之前她生孩子的一系列后遗症全都去除。”男子说道。郑茹蔓毫无反应，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从宣柃和男人的对话开始，郑茹蔓就没有过任何反应。“这并不是容易事。”宣柃转着手上的笔，打量着轮椅上的女人，“生孩子，怀胎九月，一朝生产，留下来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容我问一句，尊夫人看着年轻，但是她是什么时候生的孩子呢？”“二十多年前。”男人模糊的说了个时间。“若是刚生完孩子，就去做这一系列的手术，那还容易些。”宣柃说道，“二十多年了，生孩子，我就算她二十岁生了孩子，现在也已经四十多岁了，我并非说她老了，只是，您该知道，她已经不在是恢复的最佳时期了。所以，做这一系列手术，并没有什么意义。”“有。”男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您到底能不能做到呢？”“可以。”宣柃微微一笑，“说个时间吧，我也要为夫人检查一下。”“就现在。”男人说道，“从现在，一直到明天中午十二点，这么长时间，应该够了吧！”“够。”宣柃爽快至极，“我现在有另一场手术要做，如果要为尊夫人做的话，至少也该是两小时后。这场手术室临时安排的，我事先并不知道，所以很抱歉。如果您愿意，可以等一等，这次的费用，可以打个八折；若是不愿意，门在您后面，你们可以去另请高明。”“等等便等等吧。”男子说道，“不过短短两个小时。”“让你们干坐着，也很过意不去。”宣柃说道，“不如……”玄时墨突然打开门，走了进来：“阿宣。”“什么事？”宣柃抬头看向玄时墨。“你那场手术要我帮忙吗？我那边已经都处理完了。”玄时墨也换上了医院的制服。“这么好的嘛！”宣柃眉眼弯弯，“正好我有病人，一下子还抽不开身，那就交给你了，手术的具体事宜你也知道的。”“嗯。”玄时墨点点头，插着口袋离开了。“这下就好了，可以全心的为夫人检查了。”宣柃说道。男人微微扬起嘴角：“这是您的男朋友吗？”“是丈夫。”宣柃纠正道，“对了，这位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我姓文，文鸩殊，鸩毒的鸩，特殊的殊。”文鸩殊说道，“那就开始检查吧！”宣柃并非职业的整容医生，只是她学的杂，只要感兴趣的，她都研究过。对于产后恢复，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产后恢复，而是身体修复，更是她专门和老师学习过的——毕竟工作危险，有些时候不能去医院，对于产后恢复，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产后恢复，而是身体修复，更是她专门和老师学习过的——毕竟工作危险，有些时候不能去医院，只能自己动手。医者不自医，宣柃却是正好相反。宣柃推着轮椅，走进了里间，关上门，将男人隔绝在外。里面的女医生已经不在，看来是被玄时墨搬走了。“郑女士，那我们就开始检查了？”宣柃询问道。郑茹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宣柃刚才就有所怀疑，她俯下身子，将郑茹蔓一只看着地面的头扶起来。郑茹蔓双眼无神，毫无挣扎。她被催眠了。宣柃懂催眠，会催眠，但是每个人催眠的手法都不一样，让人醒来的契机也不同。像宣柃一般催眠人，都是很随手的响指，或者干脆让人睡过去。男人特地将郑茹蔓催眠之后再带过来，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关于这件恢复的事情。他特地要求了中午十二点，说明就算不解开催眠，到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女子也会自己醒过来的。为什么要抹去生孩子的痕迹，就是想让她忘记她生过孩子。宣柃现在的心是揪着的。刚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男人身上，对于郑茹蔓只是随随便便扫了一眼，郑茹蔓又低着头，脸被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她更是没有看清楚过她的模样。现在在灯光下，又特地将脸摆正，她才发现了——郑茹蔓和自己的母亲郑秀芳竟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自己的母亲风吹雨打常年劳作，脸上被岁月留下了各种痕迹。而郑茹蔓却必然是被静心保养过的，脸上几乎没什么细纹存在，反而年岁给了她更多风韵，像是三十刚刚出头的女人。宣柃明白自己现在该做的，她应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帮郑茹蔓做检查，做手术，然后和这个生命中的过客说再见。但是她不想。她突然想认识一下这个女人。宣柃摘掉了口罩，露出了自己的脸，和郑茹蔓面对面坐下。宣柃先尝试了最简单的解开催眠的方法，一个响指。医疗室的隔音很不错，响指这种轻微的声音应该不会传出去。但是轻松的日子过久了，她显然忘记了一点——郑茹蔓的催眠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文鸩殊会那么容易就放她和其他人单独待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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