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句老话，京城门楼上掉块砖，都能砸中个三品官。话糙理不糙，再说了，陛下下旨三司查案，可有提过王妃半句？俞家一品国公府门第，更不要说王妃乃是超一品诰命，朱雀袍加身。今日来的那个人，说他一个随便，都是看在大理寺三个字的份上了。”
徐夫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许氏落了个没脸，正憋着劲儿想找回来，一旁的柳夫人插话道：“还是大嫂说得明白，我素来不懂这些，今日着实吓了一跳。既是这样，那咱们也放心了！”
柳夫人看了一眼还在愤愤不平的许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掌家这些年也没个长进，往日里还能端出个国公府主母的样子。如今没了掌家权，看着竟丝毫没洗脱当年出身穷乡僻壤的寒酸和短视。
“老大家的说得没错。”老太太缓缓开口，“在京里，一言一行都讲究个规矩。莫说泠儿没干什么，就算如今她真的被定为嫌犯，也轮不到大理寺拿她。”
老太太看了一眼许氏，沉声道：“万事最忌沉不住气，天还没破呢，自己就先跳起脚来。放在别处也就罢了，落在咱们府里，平白叫人看笑话。”
许氏被老太太训得不敢吱声，这时候云笺从外面进来了，瞧了瞧老太太，又看了看慕晴泠，似乎有话要说。老太太见状便道：”怎么了？有话便说。“
云笺朝老太太福了福身，朗声道：“回老太太，没什么大事。只是王爷那边让人过来传话，王爷让咱们王妃别怕，这事儿且糊弄不过去，明日上朝，王爷必定问大理寺要个说法。王爷还让老太太、和三位太太放心，王妃蒙老太太悉心教养，品性德行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是知道的。绝不会听信外面小人之言。”
如果说俞老太太刚才的话还给许氏留了三分颜面，那云笺现在说的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许氏的脸上。
皇家稳得住，靖勇公府也稳得住，满口担心忐忑的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行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俞老太太挥了挥手，让徐夫人她们各自回去。
第二天上朝，萧岚洺人没去，折子却到了。皇帝当堂将折子扔到了大理寺卿的面前，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堂上大臣都在看热闹，至于冲锋陷阵的方舜，被革了职贬作庶人。
折子是太子代为上奏的，状也是太子帮忙告的。散了朝回到东宫的太子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等在书房的萧岚洺，太子笑了笑，邀功道：“小王叔，今儿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怎么谢我？”
萧岚洺坐在椅子上，随手捡了个果子扔他。
“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你来邀功，你这小气劲儿跟谁学的。”萧岚洺损道。
太子偏头躲过飞来的果子，走到萧岚洺身边坐下，“给小王婶讨公道的事还不大？你这话我可记住了，下次学给小王婶听听，看你慌不慌。”
“散朝之后，老三被父皇留了下来。估计少不了一顿好骂。”太子说道，萧岚洺毫不意外，冷哼道：“老三……最近顺遂惯了，掂不出轻重了。大理寺的王如讳是他岳丈，盯着大理寺卿那个位置眼珠子都等红了。扔了方舜这个棒槌出来，一边恶心了我，又能给如今的大理寺卿扣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好算盘呐。“
“算盘打得再响有什么用？父皇又不是那等耳塞目盲的人。从前只想着老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一看，老三才是真的来者不善啊……”太子叹道。
“会咬人的狗不叫，老二一天到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这种明着来的反而好对付。倒是老三。”萧岚洺脸色微沉，“他可不像老二那个莽夫，如今在朝中也立住了脚，你若是不当心，阴沟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
“我怕什么？父皇在上，自不会放任我们几个皇子为了夺位这种事搞得腥风血雨，我东宫行事一向行得端立得正，栽不了跟头。”太子不以为意地说道。
“栽不了跟头？”萧岚洺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天津港这么大一跟头就在眼前，你这心未免也太宽了一点。”
太子眯眼一笑，活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有小王叔在，我心自然宽。小王叔难道还收拾不了那些阴诡宵小？就是为了小王婶的清誉，小王叔也要使出浑身力气来，我可一点都不担心。”
萧岚洺被太子气得笑了出来，抬手点了点太子，说道：“行，行，你可真是个稳坐钓鱼台的人物，小心哪天钓上来的鱼太肥甩你一脸水！”
萧岚洺说完，站起身背着手往外走。太子站起来笑眯眯的送他到门口，等萧岚洺走了，太子去了太子妃那里，还是一脸轻松惬意，兴致起了还招呼太子妃去将自己新收的那把焦尾琴取来，如此天光，坐在廊下焚香抚琴，再有一盏清茗，岂不快哉。
“焦尾琴？”太子妃听见一愣，说道：“殿下不是送给小王叔了吗？今儿王叔一来遣人来取，说是殿下一片孝心，特意备了这份礼给小王婶。我也不好让小王叔的人一直等，就让他们取来交给小王叔了。”
太子一顿，哭笑不得，“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好歹让我听个响啊……”
因着大理寺方舜那么一闹，谭家状告逍遥王妃受贿一案如烈火烹油，喧嚣尘上。万众瞩目之下，此案终于迎来第一次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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