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话叫萧辰远一怔。
“没做错？”他呆愣的看着太子，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太子微微垂眸，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个姑娘而已，谈何对错？”
萧辰远喃喃道：“可她是我妹妹。”
“又不是姨母生的。”太子嗤了一声，晃了晃杯中的酒，眼神略有些迷离：“其实本宫很羡慕你，还能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萧辰远闻言看向太子，心里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却来不及阻拦。
“若我不是太子，当初棠儿也不会死。”太子一改往常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眉宇间泛着神伤。
萧辰远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向门外看去：“殿下慎言。”
太子点了点头，萧辰远松开了他，他方压低声音轻叹了一声：“看吧，明明她是我真心喜欢过的人，可如今，我就连提都不能提。”
说着，他自嘲一笑。
萧辰远对于太子的事情了如指掌，当下只轻声劝道：“只怪当初殿下遇到赵姑娘时太晚。”
“是啊，若本宫能在选秀之前与她相遇，应也是段佳话，可谁叫造化弄人，偏偏让本宫在选秀之时遇见了她？”
太子原本还知道压低声音，可越说就越是激动。
思及那件事情，萧辰远心里也替太子难过，却只能道：“殿下醉了。”
“我还没喝。”太子固执的给萧辰远看他尚满的酒杯，似要证明什么。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殿下莫要再提。”萧辰远格外认真。
过去了？太子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过不去，这件事情就在这里，这辈子都过不去。”
他比萧辰远更加认真，双眸微红。
萧辰远沉默了一瞬：“时隔这么久，殿下怎又突然提起了此事。”
“这几日瞧着你魂不守舍无所适从的模样，本宫忽然想起了那时的自己。”太子握着酒杯，忽一饮而下，复盯着他道：“我一直在想，若那个时候我能更加坚定一些，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
“人死不能复生，殿下莫要再想了。”萧辰远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太子摇了摇头，一边倒酒一边道：“他们都说，身为太子身上不能有污点，更不能有觊觎庶母这种罪名，所以他们把棠儿杀了！”
“若不是因为本宫，棠儿不会死！”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没有！错的是这个世道！明明棠儿那时只是个秀女，明明她身上没有任何封号，若她落选我和她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只因为父皇多看了她两眼，那些人便将她送去了父皇身边！”
“棠儿明明是不愿意的！她明明是心悦我的！”
萧辰远见太子不受控制，只匆匆去关了门窗，又吩咐侍卫盯紧了，方回来打断了他：“殿下莫要再说了！”
太子忽抱住了萧辰远，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哭腔：“辰远，我悔！”
能让堂堂七尺男儿落泪，定是到了伤心之处，萧辰远知太子心里苦，只轻声道：“那时有人在旁虎视眈眈，若有差错牵连甚广，皇后娘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不怪母后，我知道她也不想那样，是父皇，是父皇逼她的。”
眼瞧着太子话里越来越没谱了，萧辰远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殿下这次是真醉了。”
他声音加重了些，眼中警告之意甚浓。
太子自嘲一笑，轻轻拍拍了他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
“罢了，不说了。”他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你就当本宫说的都是醉话吧。”
太子坐下，看着萧辰远的目光中似闪烁着些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珍惜眼前人，若真喜欢就别计较太多，免得像本宫一样，失去了才知何为后悔。”
说完，他将杯中之酒灌入了腹中。
其实那日在教坊他就猜到了萧辰远的心思，他本不想多言，毕竟这是萧辰远自己的事情，他不想让自己的建议左右了萧辰远的选择，可是经过了这几日，他看出来了许多。
他和萧辰远自小一起长大，自是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
太子在一旁苦闷的饮酒，萧辰远不喜借酒消愁，只一边陪着太子，一边默默的想着太子说的那些话。
其实这五日以来，他除了一直在骂自己之外，也想过日后要如何面对萧安然。
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他跟随自己的心意，不顾世人目光，要么就是选择无视自己的心意，日后和萧安然依旧当做兄妹相处。
他也想过，若是他选择规避，日后萧安然出嫁，他是否会后悔。
会的。
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有答案，只是没有勇气做下决定罢了。
蜡烛燃烧过半，萧辰远忽然看向太子：“你说，她若不喜欢我又该如何？”
太子挑眉：“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担心骗不到一个小姑娘？”
萧辰远一愣。
骗？
他默默的挪开目光，不再搭理太子。
第二天一早，萧安然刚起床还未梳洗，便接到了萧辰远送了东西回来的消息。
她迫不及待的出去看，便见栩禾手中木托之上静静的躺着两朵绢花，栩禾笑道：“公子派人送回来的，说是宫里最近时兴这样的绢花。”
萧安然拿起看了看：“瞧着挺普通的。”
栩禾轻笑：“公子眼光一向不大好，就算宫里有好看的，怕是也选不出来。”
萧安然闻言不禁笑了，这倒是真的。
“哥哥可传了话说他何时会归来？”她问。
“不曾。”栩禾道。
萧安然不免有些失望，只淡淡的哦了一声。
这长姐不在家，两个小家伙不在家，哥哥也不在家，王爷和母妃这几日总腻在一处，就剩下她一人在府中闷着，实在有些无聊。
想了想，萧安然道：“你帮我看看压下的帖子，可有近几日的邀约？”
栩禾立刻就去了，不大一会儿道：“有戴恩候府的六姑娘请姑娘赴诗会的帖子，时间在两日后。”
戴恩候府的六姑娘。
想着程思思往日里并不喜欢作妖，萧安然道：“帮我回了帖子，只说我届时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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