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一出，黑鱼原本光滑的皮肤硬生生皱出几道褶子。
“族中禁地无人得以靠近，听祖辈说，那里是地深之源，封印之地。”
听到封印二字，凌若陡然一个激灵。就知道以自己那身容易招惹是非的体质，所到之处绝不可能不发生些令人激荡的事儿。这不，说来就来。
“不过有一个问题至关重要。”少女捏着下巴向黑鱼靠近，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圆溜溜的眼珠。
“贵客…请。”
很好，黑鱼的眼睛并未闪躲，唯有短暂收缩，那是震惊的表现。
“你们大王沉睡是发生在黑色身影出现之前，还是之后？”
“当然是之后了！”
“就是，这算什么至关重要的问题。”
轻蔑声此起彼伏，正出自刚才端盘上来的胖头鱼。对此，凌若不予理睬，看着黑鱼的眼睛向其确认，“是吗，在那之后？”
闻言，黑鱼面露难色。
“此事关乎大王安危，鱼鱼不敢隐瞒。其实，在黑色身影出现之前，大王就已经陷入沉睡。”
“怎么可能！”
此言一出，最惊讶的不是凌若，而是大放厥词的胖头鱼。
“若真如此，又如何确定黑衣人和大王沉睡有关？”
“就是就是。”来看热闹的小鱼仔们纷纷在后面小声附和。
对凌若而言，洞府大王的沉睡是否和罗一有关，并不是她关心的问题。现在，她只想知道——
“他在哪？”
久不吭声的罗肆至终于不再沉默，严词厉色的询问黑鱼。
“呀，看来本姑娘能歇会了。还是由师侄与它们亲自交谈更好。”说着，凌若长呼一口，自觉后退。
男子闻声，眉头轻轻一皱。百密一疏，在她面前果然会不自觉的放松警惕，便轻声道了一句好。
“大王之命何等重要，若鱼鱼知晓那人身在何处，又怎会原地踌躇，定是千方百计将他寻来。”
语气着实浮夸，不过能看得出真情实感。越是如此，心中越是着急，因为这意味着苦苦追寻的线索，又断了。
听到凌若的呢喃，罗肆至并未感到慌乱，微微侧首低声道，“不，罗一还在附近。”
罗一……
与此同时，小雪也忍不住加入讨论。
“主人，你不觉得哪里有些怪吗？”
“你说。”
“既然是陷入沉睡在先，那与黑色身影有何关系？再说，明明是禁地，为何它们会知晓这么多细节？依我看啊，它们内部没准有很多问题。”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若激动得直跺脚，“小雪，你可真是说到点儿上了！”
“嗯哼，英雄所见略同，人家就知道一定又是为了争夺首领之位的自导自……”
话还没说完便被凌若直接否认，双眼微眯振振有词道，“禁地有问题。”
转而看向黑鱼，目光寒冷犀利，“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下场。”说着，手中多了一把银白色长棍，顶部被削的锋利无比。若被它戳到，身体会直接被捅出一个洞。
黑鱼的双眼瞪得老大，忙不迭地点头，“绝无半句虚假。”
“既然如此，本女侠就直问了。”
“您请说。”
“其一，禁地唯有首领可自由进出，那么你们是如何得知大王进去后陷入沉睡？其二，禁地为何被称为禁地？”
“事关本族机密……”
见黑鱼似是推脱，凌若当即摆弄起手中的长棍。洞府的小鱼仔或许不解用意，但那根长棍对黑鱼而言绝对是犹如噩梦般的存在。
“您这不是为难鱼鱼……”
明明是在水中，却看到黑鱼额头几颗豆大的汗珠涔涔滑落。
见状，凌若不由感慨道，“直到今日来到水底，发现原来鱼也会发慌的流汗，才知晓三界的参差。既然让你如此为难，那便……”
“不，不为难。您是鱼鱼们最后的希望，只要能拯救大王，无论是何要求都尽力满足。”
看着对方一脸诚恳真挚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反倒将她衬得像个恶人。
话音刚落，黑鱼使了个眼色，围在周边的小鱼仔们都知趣退下。没到一盏茶的功夫，热闹的厅堂变得格外冷清。
这是准备讲故事的架势！
凌若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和狂喜，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侧耳倾听。
“别看宁溪洞府现在小，我们祖辈当年可是驰骋整片南海的骁勇部族。平定南部后，去往被指派的附近水域驻守。如今，经过数代繁衍生息，才有今日之平和。”
“至于禁地，最早也不叫禁地，而是我们一族的宝库。”
“欸，贵客别一直盯着鱼鱼看，宝库内究竟摆放着何等宝物，我们这些普通后辈可无从得知。”
听黑鱼讲的眉飞色舞，十分投入，毫无一开始为难的样子。但是少女还是比了个手势，示意它停止。
“非有意冒犯，只是听到现在，有一事不解。”
黑鱼歪着脑袋，一副都已经说的如此清楚为何还会不懂的怪异神情看着少女，“您请说。”
“此前可曾发生进出宝库而陷入昏睡的情况？”
闻言，黑鱼一股脑的摇头，“不曾，不曾。”
“想来也是。”少女熟练地捏起下巴道，“那本姑娘就理解了，真正出问题的既非宝库本身，也非新出现的陌生黑色身影，是也不是？”
看对方一头雾水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捋清楚这其中关系。
凌若转头看了一眼罗肆至，那人自打来水底听到罗一的名字以来，脸色铁得发青。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紧绷的模样。
眼下能得见一抹笑意，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以确定鱼王沉睡与罗一毫无关系。但是，若无风声绝不会无缘无故来一片不知名水底。
“贵客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宁溪洞府可是方圆……”
凌若将黑鱼脑袋一手按到旁边，继续与罗肆至言谈，“而吸引他来此的消息，正是导致鱼王沉睡的真正原因，不知师侄意下如何？”
闻言，罗肆至幽幽突出一口长气，“丫头。”
“嗯？”
“你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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