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韵张了张口，喉咙里却发不出声，之后车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她双手攥紧，同样安静了，静静的看着车外飞逝而过的夜景，心里没有烦躁，也没有急躁，就像顾凌天开车的速度，很稳很稳，内心世界竟出奇的安静，似乎远离了红尘，也不过问什么。
她所想要的东西，情情爱爱，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这一刻，尹韵想明白了，那些东西本来就不该属于自己的，所以迟早有一天，也会有人上门讨要的，她能够做的，就是归还给人家，然后与这个人，也就是顾凌天再无瓜葛。
想清楚了之后，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堪，有些时候都不如自己看得清楚来得好，所以她决定了，决定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即便是自己爱他，爱顾凌天。
夜景很美好，法国巴黎的天气忽冷忽热，但是这会儿车内的暖气已经渐渐温暖起来。
尹韵珍惜着她和顾凌天独处的时光，她扬起唇角，眼里澄澈明亮，笑容恰到好处。
“我能够再问你一件事吗？”她开口，语气是自信飞扬的，不像刚才，小心翼翼，好像心里空缺了什么，缺乏着不自信的表现。
顾凌天转动方向盘的又是一顿，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丝复杂，深邃的瞳孔望了她一眼，却看不出女人眼底任何东西。
顾凌天清淡的声音回应，“可以。”说完，心跳声却漏拍了一声，接下来她要问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现在她这个样子，真不像以前的女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优雅成熟的气质，脸上的笑容很标准，恰到好处，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违和和拘谨感觉。
如她所料一般，尹韵微微一笑，心里想好的那些措辞，很直白的开口，“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人以前的关系。”
话落，车子在这条宽广的公路划开天际，冲着这里，发出洪亮而急促的声音。
车停了下来。
尹韵的笑容依旧不变，眸子沉静而清澈。
“为什么这么问？”
尹韵唇角的弧度骤然加深，她淡淡的眸子倒映出顾凌天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口吻，“你刚刚不是说了，有什么想要说的，就说出来么？”
这次，轮到顾凌天噎住了，沉默了。
尹韵也不急，没有那么悠闲，就只是淡淡的目光扫着他英俊的脸庞，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细腻和贪恋。
如果还要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下去，她必须知道，也必须要让顾凌天知道，有些事情她该知道的。
顾凌天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想要生气，想要发火，却对着这张沉着又不失风雅的这张脸，发不起火。
不是因为什么，而是这个女人此时的表现已经超出了自己想象中的范围。
同时，自己的心狠狠的纠成一团，有点疼，丝丝入扣的那种疼痛。
半响，顾凌天重新发动引擎，一踩油门，转动方向盘，一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而他清冷缥缈又平静如水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我们的关系，如你所想，就是青梅竹马，还有杨宇轩，从小玩到大，大学的时候我和她在一起了，当时什么都计划好了，就连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什么时候退隐二线，不再牵扯繁忙的工作时间，都想好了。”
讲到这里，尹韵放在大腿间的双手蓦地攥紧。
她好像知道了接下来这个男人要说什么了。
顾凌天冷静又淡淡的黑眸睨了她一眼，继续说，“可是，命运却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可笑吧？你应该知道的，接下来就是你上场了，四年前的事情你也清楚的，我和她一夜之间完全变了，她不在了，不在a市，我找遍了每一处地方，都没有找到王莫儿去哪里了。”
尹韵心里的苦涩就好像是滋长的藤蔓疯狂了长了起来。
嗯……她的错，改写了他们的人生。
顾凌天特意屏蔽了他们那一个晚上做了什么，可尹韵还是知道的。
“你啊，我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了，那个时候根本就无暇顾及，想起来的时候，非常憎恨你，不瞒你说，刚结婚时，我恨不得想要你死，接下来也如你所想，我曾想要你死的那几次，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而王莫儿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寻遍了每个踏足过的地方，她就是不在，就是不出现。”
顾凌天平静的语气叙说着他们，以及这个突然闯入他生命中的自己。
其实想要说的话，早就在里面表现出来了。
“我崩溃了三年，同样在也疯狂工作了三年，王莫儿很好，我和她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为一个人，然后什么都没有了，王莫儿从小无父无母，就寄养在顾家，爸爸妈妈对她很好，爷爷『奶』『奶』也对她很好，同样的，她很讨喜，这个我不可否认。”
尹韵眼底落寞一片，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笑容。
噢……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王莫儿。
尹韵明白了。
她微微颔首，朝他示意，轻声细语，但也沉重的口吻，“对不起。”
是她毁了他们两个人。
大二庆祝开的party，就在a市最好的酒吧包厢里，再上一层楼，就是游戏娱乐……直到最后一层楼，就是酒吧房间了。
是她害了王莫儿和顾凌天的幸福。
每次喝酒，尹韵都是不省人事，哪里想到……一个小小酝酿的祸端，竟然会拆散一对恋人！
心里懊悔不已，同时也蒙羞。
现在她的这个身份，不适合自己，真的太不适合自己了，没脸，真的没有脸。
怪不得，王莫儿会对自己做出一系列的报复，说的那些狠话，其实早就可以表明了这一切。
她想通了之后，很多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果然还要复杂。
“我曾经很憎恨你，但现在心里对你的那份憎恨，应该已经所剩无几了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王莫儿于我来说，还是很重要，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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