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里点的原本是上好的炭，可是因为要磋磨程月清，所以程蓉让人全都换成了府里给下人房用的煤球。
这种煤球烟气特别大，若是房间里点着煤球炉子而不注意通风，很容易过了烟气，严重的时候甚至能闹出人命。
所以主子房中是绝对不使用这种煤球炉子的。
炉子安放的位置还是个风口，风一吹，烟气飘袅，程月清被呛得直咳嗽，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就十分可怜。
如今虽然已经是正月里，可风吹过来还是很冷，何况她方才一进屋子就脱了外头的鹤氅，出来之后程蓉也没让人给她送出来。
当然程月清也是故意不提这件事的。
她知道，秦氏跟程蓉过不去，遇到可以让程蓉心里添堵的事情，是一定会不遗余力出手的。
所以，大概，很快大嫂就会带着祖母过来了吧？
祖母虽然偏疼大姐，但是她更爱惜的是大姐的名声，若是知道大姐使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磋磨庶妹，一定会大发雷霆。
至少，往后自己就不必再受这份苦了。
果不出程月清所料，秦氏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去见了梅氏，一脸忧心忡忡说道：“老祖宗，大姑娘吐成那样很伤身的，再说今日她也受了委屈了，孙媳『妇』想跟您讨个恩典，您素来疼爱大姑娘，咱们一起去瞧瞧她如何？
“大姑娘院子里的梅花也都开了，虽说不能跟老祖宗这里的比，可也算是一景，老祖宗就当是出去散心了也未尝不可。屋子里虽然暖和，炭火气却重，呆久了不免头晕。”
梅氏现在的确是有些头晕，因此便爽快答应了，“你不愧是做长嫂的，虑事周到，咱们就走一遭。”
秦氏眉开眼笑，“老祖宗疼我！给我这个脸面！我来给老祖宗更衣！”
她亲自服侍梅氏穿上了厚重的衣裳，然后扶着她除了傲雪堂。
外头蓝嬷嬷已经被下了竹轿，一路抬着梅氏去倚梅馆。
倚梅馆中静悄悄的，所以程月清的咳嗽就分外突兀。
一开始梅氏还以为是程蓉在咳嗽，不由吩咐蓝嬷嬷：“等会儿让人回去拿一点雪梨过来，让丫头们炖了给蓉丫头吃，比吃『药』强些。”
蓝嬷嬷忙答应了。
秦氏微微冷笑，装作吃惊的模样，“老祖宗，您看廊下煎汤的，莫不是三妹妹？可怜见的这么冷的天，怎么连件大衣裳都没穿？”
梅氏的老脸冷了下来，抬手示意所有人不得出声，自己下了轿子，扶着蓝嬷嬷的手往那边走。
程月清早就发现她们来了，只是装作不知，仍然大声咳嗽，一边扇风，咕哝道：“应该快炖好了吧？”
伸手去揭炖盅的盖子，却被烫了一下，陡然放手，炖盅盖子砸落，发出一声脆响。
门内传来一个婆子的训斥声：“三姑娘做事也仔细着些！若是砸坏了东西算谁的？”
程月清抿了抿唇，搓了搓冻得麻木的手，小心翼翼照看着炉子。
梅氏登时大怒，喝道：“去把那布置上下尊卑的贱婢拖出来『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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