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视作神仙一般的女子,竟要在短短两年内香消玉损了。
“我父母已经在来仇池的路上了……从前在军中,我以为自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得知还能与家人团聚时,我才知自己心中如何欣喜。若只剩两年,你当真不想回刘宋去?在檀将军身边多呆些时日?”花木兰心疼地看着邀雨,“你放心,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北魏。”
邀雨摇头,“且不说父兄已有了他们自己的路。我丧母之仇未报,又有何脸面去地下见我娘?于公于私,我都必须留在北魏。”
“那我也留下!”花木兰道:“我在北魏这么多年,如今虽不能公然露面,有些门道我还是清楚的。我留下帮你!不对,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我是留下帮自己!”
檀邀雨呲笑,“你这张脸,乍看虽不似从前,熟悉的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你留下怕不是给我添了个隐患?”
“可是……”
檀邀雨拉起花木兰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意。你能在仇池重获新生,我由衷为你高兴。如今北魏的部署已经渐渐展开,此后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你们在外面帮我。你若愿意,就跟在秦忠志身边,助我一臂之力吧。”
檀邀雨话音刚落,花木兰同秦忠志竟同时红了脸,看得邀雨一愣,奇怪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秦忠志干咳两声,“臣还有个事儿,想请女郎做主……为了掩人耳目,花女郎在仇池已经改名丫对宝。您也知道……臣一直未有婚配,此次带她来,一是她执意跟随,二是臣想让女郎做个中人,求娶……花姑娘……”
檀邀雨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她看着面前的二人,一个脸朝左,一个脸朝右,同样红到耳朵根儿,忸怩作态的两人,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便是给她云师弟的卜算之能,她也算不出这两个人最后会走到一处!
见他二人是真的情投意合,檀邀雨满心地欢喜和欣慰!她扭头看向一直默默守在身后的嬴风,高兴地眼泪都流了下来,“师兄,观里可还有拿得出手的贺礼,我这又是送彩礼又是送聘礼,怕是要出两份分子钱了!”
嬴风难得见檀邀雨这么高兴,一面劝她,“你身子刚好,不能太过激动,”一面又道:“这观里都是拓跋焘送来的东西,有什么稀奇。等我让人给你寻些更好的,定让你这个中人脸上有光!”
秦忠志闻言看向嬴风,有些探究地打量了他一番。
直到嬴风在檀邀雨的催促下,不得不立刻去寻礼物,先行离开后,秦忠志才试探地问道:“女郎……您喜欢嬴郎君?”
檀邀雨的脸一红,自从她与嬴风互述衷肠后,这还是第一次将她的爱慕之心同旁人说起。
而这人虽不是自己的师父,也不是她的血亲,却让檀邀雨觉得她理所应当同他袒露心声。
“嗯。我是喜欢他。”
这次轮到秦忠志惊讶了,“女郎……你,你不是……那情蛊不是阻了你的男女之情吗?”
檀邀雨心里叫苦,瞒着的事儿越多,交代起来就越难啊……
“情蛊……在同阿胡拉一战时,就被……累死了。”
“累死了!阿胡拉一战?难不成您一直瞒着大家到现在?……怪不得此前总觉得您举止奇怪。”秦忠志此时倒气自己后知后觉。
檀邀雨有些尴尬道:“实在是那之后便情况不断,开始是没来得及说,后来就变成了不敢说。”
“如此也好,”秦忠志心酸道:“至少这世间还有一个人,一件事,是随了您自己的心愿。”
花木兰似乎还不放心,小声问道:“我同嬴郎君接触不多,他待你如何?”
檀邀雨含羞点头,“除了偶尔出人意料,待我倒是甚好。无论我想做什么,他都愿意竭力帮我达成。我起初还有些迷茫,分不清楚我与他的感情究竟有何不同。”
邀雨说着嘴角带着笑意,“可蛊虫消失越久,我便越清楚,我们之间与旁人不同。子墨待我好,却总怕我受伤,事事都要拦着我。拓跋焘对我好,或许有几分真心,更多的却是为他自己,为了北魏。而我和嬴风,我们并不需要对方做什么,却都愿意为对方多做一些。”
花木兰看着邀雨眸中含情,就知道她所言非虚。想到邀雨的心终于能有个归宿,她也打心底为邀雨高兴。
秦忠志看嬴风,多少有些老丈人看女婿的不满。但如他之前所言,能让邀雨留有一点私心,能让她除了天下太平之外,也能体会普通女郎的欢心,那其他就都不重要了。
秦忠志眼圈有些微微发红,从怀里取出一块白帛递到邀雨面前,“既然女郎心意不变,那臣定当追随到底。此前您吩咐的人和物,臣都给您带来了。”
檀邀雨接过白帛,轻轻的一方布帛,拿在手上竟觉得沉甸甸的。她抬头,也红了眼眶,看向秦忠志道,“若事情顺利,你我再见之日,便是北魏城破之时,彼时无论我是否还在,都愿君擅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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