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理睬杨奎，他逐渐收起笑容端着酒碗和张明康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诶！好酒！”
喝完坐下，等着杨振宇把碗筷拿上来。
“杨奎叔，你尝尝味道！”
杨振宇把碗筷摆在杨奎面前，现在估计整个杨家湾村，也只有张明康和他稍微对杨奎好一点了。
张明康是村主任，他有时候很怕杨奎这种角色，一个不满意就要跑上面去上访，屁大点事情闹到乡政府大会上去讨论，最后他还得挨批。
无论软磨硬泡，张明康也得照看好这个人。
在杨振宇的心里，杨奎年轻时候，确实是一个能人，带着他搞鱼、抓野兔、抓鸟、抓黄鳝……，给杨振宇留下了丰富的童年记忆。
若不是烟酒和女人，杨奎现在也不至于成为全村人眼中的无赖。
“味道不错！”，杨奎吃着吃着眼眶突然一红，“小杨，张主任，我可能要走了！”
王秀英问：“杨奎，你准备去哪里？”
“王大妈，全村人现在不是见着我躲，就是见着我就骂，小屁娃都敢来我门口撒尿，你让我怎么过嘛?”杨奎委屈道，没敢说出实情。
“自找的！”
“你想一下你做过那些事情，是人做的吗？”
“你照镜子看看自己，一天鬼迷日眼的，那个待见你嘛?”
“好吃懒做，国家补助！”
爷们儿们总算是开口对杨奎说了几句话。
杨奎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几年干过的烂事儿不少，以前也不在乎乡亲们怎么看他。
当他今天看着半个村的人围着杨振宇转的时候，心里那种孤独滋味太难受了。
在杨家湾池塘，众人围着看大鱼，他也不敢靠近去看一眼，害怕被乡亲们唾弃，这是他头一次在乎乡亲们对他的看法。
张明康劝说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吃鱼喝酒。
杨奎，你以后老老实实做人，村民们会慢慢改变态度的！”
“改个锤子！”，张明康的老表说，“河沟那座桥要不是你龟儿闹事，早他么修好了，当时施工队都到了，你龟儿跑去装疯卖傻，守着你那两块地等死，现在好了，村小的学生去上学还得往沟里走，要是涨水，父母还得去送。
现在上面有钱也不拨下来了，都是你他么干的好事儿！”
杨奎点了点头，没说话。
“朱成坤家的儿媳妇儿，要不是你龟儿在外头喝了几两酒，张着嘴巴乱说，人家会喝农药？”
“好了好了！”，张明康抬手劝道。
“张主任，你别劝，我晓得你当这个村主任也为难，我来说。”，罗贵文喝了几两高粱酒满脸通红，站起来指着杨奎说，“杨奎，我舅舅家的牛是不是你放的？那次被撞了之后硬是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要不是我舅舅拦着，老子当时就想找你问清楚！”
杨振宇在一旁听傻了。
原来在他出去读书这几年发生过这么多事情。
听上去，杨奎确实做的很过分。
杨振宇看着杨奎，杨奎低下头去，从衣兜里掏了一盒烟出来，点燃一根儿抽着，迟迟不说话。
烟在嘴里直接抽完燃到了烟头，张明康伸手弹了一下，把杨奎嘴里含着的烟头弹掉。
“说话！哑巴吗？”老表指着杨奎吼道。
杨奎抬起头看着所有人，“以前都是我的错，我认，张主任说的对，要老老实实做人，我晓得，我会改。
以后要是那天我死了，还没麻烦大伙儿帮忙挖个坑把我给埋了。”
突然站起来抽泣了一声：“麻烦了！”
说完鞠了一躬就走了。
众人愣住了。
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你们先喝，我去看看！”，张明康感觉不对，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王秀英是过来人，拉着杨振宇的手臂说，“孙儿，你杨奎叔有心事！”
罗贵文道：“不要管他，来，我们接着喝！”
杨振宇只好坐下来接着招待大伙儿，享受美食美酒。
“小杨，那天有空了，我来找你学习煮鱼，味道太棒了！”老表一边咀嚼回味一边说。
“随时来！”杨振宇笑道，“再走一个！”
一直到饭吃完，大伙儿都散了，张明康还没回来。
杨振宇估计他应该不过来吃了，便收拾了碗筷。
天快黑的时候，张明康过来找杨振宇说杨奎的事情。
“癌症？”杨振宇听后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几天查出来的，胰腺癌，这种病前期确诊率不高，手术死亡风险也大，杨奎无亲无故，无人照料，也没钱治病！”，张明康说，“估计也没多长时间了，杨奎今天来，是想给大伙儿道个歉，他怕死在家人没人给他收尸。他说如果他死了，麻烦我两帮忙把他埋了，还给我看了存折，上面有几万块钱，他说拿出来捐给村里的小学！”
“哎！”杨振宇摇头感叹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明康点了一根烟，看着绿油油的梯田，感叹道，“人这一辈子啊，到底求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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