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建宁的笑声,舒萍的心也止不住跟着抽了一下,这种笑，她能理解,无助。
不要说有了家有了孩子就算是幸福了，人之幸福，其实还是要心灵上得到满足。
从某一方面来说,舒萍和建宁其实是一类人，她们都是无助的,彷徨的,过去不堪回首，没有未来,一切仿佛都笼罩在雾霾之中，虽然有人牵着手对自己说“我们能走出去”,可是内心深处还是会迷茫，会不断问自己“到底能不能走出去？”
小丫鬟引着建宁和舒萍回了舒萍的屋子，端来热茶，随后关上门。
“姑姑深夜到访，定时有解不开的心结吧。”舒萍亲自奉上热茶，送到建宁手中。
建宁接过热茶，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
舒萍四下看了看，见炭盆有些暗，便用旁边的叉子挑了挑，让炭盆充分燃烧。
“咱们的出身，都是大家的，这样的粗活，哪里自己做过，你倒是像做熟了的，莫非四贝勒让你委屈了？”建宁喝了一口热茶，随即放在桌上。
舒萍转身，并没有说话，只是从床里拿了一个暖炉，然后走回桌前，塞到建宁手中。
“我就是这样的性子，老祖宗去了之后，我便在宫中生活，身边只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丫鬟，有的事情，也就难免要自己做了，大家不大家的，不也是爹生娘养的？多会一样，就能安身立命，也能学得宠辱不惊。”舒萍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烛台，低声说道。
“宠辱不惊，你倒真是个宠辱不惊的，当年我若是有你一般宠辱不惊，也就不会落得被人厌弃了。”建宁苦笑一声，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太后有一句话说对了，当初她回宫之后，还觉得自己是那个被太后皇帝捧在手心呵护的公主。
一切都变了。
“姑姑，其实……”
“我知道，其实我是公主，是先帝珍妃所出。那天小宝见了皇……皇上之后，他就告诉我了，其实离了皇家也好，这些年，姐妹们对我也好，小宝对我也好。现在双儿也找回来了，我挺好的。”
舒萍看着建宁一会儿抽鼻子，一会儿扭头，一会儿又用帕子擦脸，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好，其实还是在做掩饰而已，用一句歌词来说，就是想用笑容来伪装掉下来的眼泪。
“其实一开始我挺怨你的。”建宁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继续对舒萍说道
“是因为我将您一家人牵扯进来吗？还是说，因为紫玉……不，是双双的事情。”舒萍小心翼翼地问道。
“想到哪里去了，这些年，我们东躲西藏的，为的就是能过安生日子，可是皇上的性子……呵……还有谁比我了解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然怎么能做皇帝呢？”建宁看着舒萍。
舒萍也看着建宁，昏黄的烛光下，建宁的脸庞异常柔和，明亮的丹凤眼角，微微上扬，一丝丝的细纹，却是在向人昭示，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双双的事情，我没有怨过你，我更感谢你，因为每一次你都选择了放了他们。当初双双丢的时候，我真的是崩溃了，我就只有那么一个女儿，看着长大，可是有一天却丢了，我求遍了江南大大小小的寺院，哪怕是像阿珂那样，最起码，还能有一条命，可是我又不想这样，若是被仇人偷去，反过来又要杀害她的父亲，那我就是罪人。”建宁说着，已是泪眼朦胧。
“现在的结果，算不上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坏的，说到底，还是双双的命好，因为有姑姑这样好的娘亲时时想着她，她才能健康长大，母女哪里来得隔夜仇，往后，等着姑姑的都是好日子。京里。到底还是姑姑的娘家，这么多年了，有的事情，早该过去了。”舒萍劝慰道。
舒萍凑上前想着帮着建宁拍拍背，却不想被建宁一把抓住。还没等舒萍反应过来，建宁的脸已经到了近前。
两行泪挂在脸上，建宁往前凑了凑，在舒萍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舒萍听着，眼睛睁大，诧异地看着建宁。
“我来，就是为了这个，还是那句话，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你们几个，这次我都是第一次见，但是，保清，他儿时的时候，我是抱过的，至于太子，你应该明白的。皇家的事情，从来都是在不断的重复上演。一切小心。”
建宁说完，松开了钳制着舒萍的手，然后用帕子将脸上的泪擦干随后离开。
舒萍呆坐在桌前，耳边反复就是建宁对她说的那句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
“呵……”舒萍轻叹一口气，随后将建宁留下的暖炉重新放回床上暖着，然后自己拆发梳洗。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进来。而后响起说话的声音。
“少夫人呢？”
“回少爷的话，今儿个姑奶奶来了，刚刚离开，夫人累了，先歇息了。”
舒萍躺在床上，虽是知道胤禛回来，但身子和心都累得很，就是不想起身。
随后，眼前的帐子被撩开，舒萍抬头正对上胤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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