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果心系倪程这张脸，十八岁啊，这么好的年纪，要是毁容了她可担待不起，于是在去学校之前先去了趟医院。
从医院出来之后，她的鼻子包得跟猪鼻子似的，连自己都不忍直视，想到一去学校可能会被嘲笑，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不过最震惊的莫过于唐柠，程果说她要来医院时，唐柠居然说话都磕绊了：“倪程，你逃学？你好学生耶，居然逃学？”
“我这不是逃学，我是去医院看病。”
“没有跟老师请假就是逃学。”然而话锋一转，唐柠忽然揽住程果的肩膀，“不过偶尔还是可以放飞一下自我的，不然你每天过得这么憋屈，要是没处发泄很容易抑郁的。”
结果就变成了唐柠陪着程果逃了上午的课。
程果心里其实挺过意不去的，唐柠好歹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带着人逃课总归不能算是什么好事。
“唐柠，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
“你觉得我像不像倪程？”
唐柠猛地顿住，一双眼睛掺着诧异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妈又对你说了什么？”
程果看她是误会了，慌忙摆手：“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倪程……”
顿了顿，她放弃挣扎了，松口继续：“不，是我，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人啊？”
因为深切地感受到了她认识的倪程和十八岁的倪程好像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她忽然迷茫了，到底哪个才是倪程本人？
比程果更迷茫的是唐柠本人。
唐柠上下打量着程果，完全无法想象怎么眼前的人好像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她忽然伸手用力捏住程果的脸：“疼吗？”
程果疼得表情完全扭曲了，咬牙切齿道：“疼！”
“倪程，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不过也难怪，就你妈和你妹那样对你，换任何人心理都扭曲了，你现在还没长歪，真的是万幸。”
不知道为什么，程果有一种唐柠好像不是第一次跟倪程说这些话的错觉。
唐柠看她表情虽然滑稽，但还算有些真挚，开玩笑似的打趣：“你真不知道你什么样的人啊？那我给你回忆回忆，你是个死读书，除了读书啥也不会，没有社交没有兴趣爱好，反正没见你跟别人一块儿玩过，唯一愿意跟你玩的人，就是人美心善的唐柠，我本人。”
唐柠傲娇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脸上就差写上夸我俩字了。
程果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皱起眉头推了她一把：“你诳我呢？当我是傻子？”
噗——
唐柠笑出来：“你这会儿真挺像傻子的，倪程你别装了，你在你同学眼里除了因为死读书成绩好之外一无是处。”
程果：“……”
不该是这样啊，这跟她知道的倪程人设完全不符，按照唐柠说的，这像是个高智商的孤僻人设，虽然这人设也没有差到哪儿去，可这就不是倪程本人啊！
程果直到下午上课前才回到学校，人还没走进教室，就被杜蔚直接叫去了办公室。
杜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重心长地教育程果：“倪程，老师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但是你成绩一向很好，也很用功读书，从来就不需要老师操心，但是你怎么能逃学呢？”
“老师，我去医院看鼻子。”程果老老实实地指了指自己被包得巨丑无比的鼻子，她还觉得委屈呢，本来就是无妄之灾。
杜蔚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好笑，到最后明显是在憋着笑意。
“好了，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下不为例，回去上课吧。”
程果耷拉着脑袋没好气地走出办公室，头顶忽然传来噗嗤一声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必定惹人嘲笑。
她懒得抬头，一路低着脑袋回到自己的座位，进教室的那一刻，好像周边的同学都憋住了气似的，程果甚至有一种下一秒教室里就会迸发出嘲笑声的错觉。
幸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另一边的体育馆，刚做完热身运动的男生们正准备两两分队篮球对抗，江城憋着笑凑到林舒彧身边说：“我刚才去办公室看见昨天那个女生了，她好像今天还逃课了，我去的时候刚被老师训完话，还真毁容了，鼻子包得跟个傻子似的，太好笑了。”
江城一看就是还憋着笑，想起来就忍不住笑。
陆修远昨晚有事没跟他们一起踢球，后来也听说过这事儿，刚一听江城提起，转向林舒彧问道：“要不要去问候一下？”
江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夸张道：“陆修远，你是不是不知道倪程啊？她在高二年级可是出了名的孤僻不理人，谁愿意跟她讲话啊？连他们班同学都不愿意搭理她，说她整个人就跟裹在树皮里似的，你就别让林舒彧上赶着了，到时候被赶出来多丢人？”
陆修远没理江城，看着林舒彧。
林舒彧脑海里闪过女孩子捂着被包扎地一塌糊涂的鼻子耷拉着脑袋上楼梯的模样，那会儿他就看见她了，明明也没有江城说得那样夸张，自然也不像是班级里的那种边缘人物。
江城看他们这扭捏样就烦，直接把篮球丢给林舒彧：“打球，输的请喝饮料。”
林舒彧嘴角扯开一个弧度，对陆修远使了个眼色，重复一遍：“输的请喝饮料。”
国庆前，秋陵高中的月考成绩照例赶在放假前公布，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常年牢牢占据年级第一的倪程，破天荒地考了倒数第十，这可不是退步，这简直是坐了火箭断崖式自杀。
成绩一出，高二（1）班的倪程又出名了，为此还惊动了校长。
程果自己倒是对这个成绩没什么不满意的，着实是她现在的真实水平，她早把高中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当年她读高中的时候严重偏科，读得还是文科，偏偏倪程还是理科班的第一名，别说是数学了，理化生那卷子看得程果一头雾水，简直打开了她新世界的盲区大门。
不过这一个月也不是没有收获，程果渐渐地弄明白了十八岁的倪程究竟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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