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冰凉,凉得就像是袖中雕刻着九宫八卦图的神秘道令。
御神汤,索尔斯,柴绍,李世民……
所有一切,都在对方掌控之中,自己就如同一枚棋子,布在棋盘之间,不知何时生,何时死。若是人生可以重来,李秀宁情愿放弃所有,隐姓埋名,也不想被人左右命运,但现在,已然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告诉何潘仁,我有办法,救治何君宝。”
不知过了多久,李秀宁终于轻叹着站起身姿,她走出正厅,仰头望天,一袭玲珑曲线,在阳光映衬下娇美动人,却也越发沉重而孤单……
太原城,府宅内。
“弈剑之术,犹若黑白对弈,不同之人,所领剑道亦是不同。”
傅彩林信手一挥,长剑便带着龙吟,穿越数丈空间归于鞘中,“能教你的,为师已全部传授,接下来的路如何走,就要靠你自己了。”
“师傅今天就要走么?”
周成轻吸口气,虽说相处时间不长,但傅彩林的宠溺,却还是让前世孤独惯的他,心中生出些许不舍。这一声师傅,自然也叫得情真意切。
“此行草原,路途漫漫,若在耽搁恐怕会误了时间。”
傅彩林背负双手,目光深沉的眺望北方。
周成不知道傅彩林要去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傅彩林对此行,并没有完全把握。即便他的功力,早已超越宗师,甚至还在李渊之上。
“人生聚散,本是正常,何必做这等女儿态?”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成的担忧,傅彩林微笑着侧过身姿,从怀中掏出枚扳指,“此乃弈剑山信戒,为师不在时,首席大弟子,可掌门中事物,你若有闲暇,便到高句丽走上一遭,选个合适之人,代为管辖弈剑山,那是为师多年的心血,就此荒废,未免太过可惜。”
周成皱了皱眉,越发觉得傅彩林是在交代遗言。
可惜,还没等他开口,傅彩林就已对着不远处的长孙瑶招了招手,“世有阴阳,天有昼夜,你虽生来特殊,承极恶之面,但也不可随波逐流,放任无度,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彻底迷失本性。”
“师傅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长孙瑶垂着眼帘,用脚尖踢着石子。
傅彩林见状,轻叹口气。有些事情,即便是他功参造化,却也是无能为力。
……
风徐吹,夕阳西下。
太原城外,十里坡上,周成眯眼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别看了,追寻生命的意义,打破武道极限,是师傅毕生的追求,就算明知凶多吉少,他也绝对不会退缩。”
“你知道他去干嘛了?”
周成吐出口浊气,终于忍不住问道。
“挑战草原第一高手,传闻中的大宗师。”长孙瑶幽幽道。
“突厥人中还有大宗师?”
周成眼皮一跳。到目前为止,他知道武功最强的人,除了傅彩林外,便是岭南的天刀宋缺,和太原的唐国公李渊。可无论是谁,都没有成就大宗师境。突厥竟能冒出来个大宗师,这自然让周成吃惊不已。
“传闻而已,究竟是不是大宗师,谁也不知道。不过,三年前,师傅已在那人手中败了一场,这次……”
长孙瑶话声微微一顿,瞥眼看向周成,“若师傅能有五分胜机,也不至于收你为徒了。”
“啧,师妹你这么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
周成砸吧下嘴,“我怎么了?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学富五车,智谋超群,打着灯笼找遍天下,你能找出个比我在合适的人么?”
“呵呵!”
长孙瑶直接转身。
“哎,你这冷笑是几个意思啊?”
周成挑挑眉头,翻身上马。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师兄脸皮,当真厚得天下无敌。”
长孙瑶一甩长鞭,策马向前。
“这娘们儿性子变得还真快。早上还闻言软语对哥施展美人计,晚上就又变得冷冷冰冰。靠!以后谁娶了你,还不得到八辈子血霉。”
周成勒着马缰,跟上前去。
对于长孙瑶,他向来没有太多好感,如果不是傅彩林,如果不是想要借她制衡李阀,周成恐怕早就开始琢磨,怎么对付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妞了。
暗自嘀咕间,两人已策马奔驰里许。
小道两侧,林木匆匆,夕阳余晖被茂密的枝叶遮蔽,使得此间光线略显黑暗。
周成眯着眼睛,下意识放缓马速,“有点不对劲,这地方太安静了?”
“嗯!”
长孙瑶目光微闪,似乎也察觉到不妥,然而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塌陷,胯下坐骑猝及不防,直接栽进倒竖着尖锐木桩的深坑,噗嗤!嘶鸣声中,鲜血飞溅,长孙瑶双手一按马颈,身姿翩然跃起,落于小道之间,“何方鼠辈?竟敢暗算本尊!”
没有人回应,只有一片箭雨,从林木中射出,带着破空风啸,将两人罩在其中。
长孙瑶阴沉着俏脸拔出长剑,足尖轻点地面,向着左侧山林跃出两丈。就如傅彩林所言,不同的人,有着的不同道。长孙瑶的弈剑术,没有轻盈灵动,没有剑走偏锋,有得只是一往无前的狂暴。
砰砰砰!长剑划过,所有近身箭矢,都被澎湃剑气绞得支离破碎。
长孙瑶眼中杀机闪烁,趁着箭矢停歇的瞬间,身形越过灌木丛,一剑遥斩向幽暗密林。可就在此时,弓弦绷鸣,嗡嗡的余音,连不远处的周成,都听得清清楚楚,“小心!”
周成神色大变,却是话音还没落下,一支攻城的弩箭,便快若闪电的出现在长孙瑶面前。
这下来得太过突然,谁也都没想到,对方会在林间设下攻城强弩。长孙瑶深吸口气,长剑荡出无数残影,于电光火石间,连斩在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弩箭上。
咔嚓!
镶在箭杆上的铁制箭头断落在地,可长孙瑶手中长剑,也被扑面而来的恐怖力道生生震飞,下一刻,长孙瑶被箭杆击中小腹,吐出口鲜血,身形踉跄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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