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古堡（16）
可惜，裴晓只是拥有着神明的力量，从而被称之为神明——她接收不到信徒的虔诚，更别说是信徒的祈祷。
距离台阶的差距越来越小。
在此期间，每一秒都像是在亚德斯的眼中被延长了无数慢镜头。
近了。
他的发梢都已经要触碰到台阶面了。
就在小家伙甚至隐隐能够感知到木质台阶上传来些许灰尘时，他下坠的动作止住了。
尖锐的台阶边缘与他的眼睛只有不足一厘米的距离。
只差那么一点点，亚德斯就会失去他这双美丽的眼眸。
后知后觉的害怕像是变成了无数蚂蚁，顺着小家伙全身血管攀爬，彻底密布全身。
可偏偏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惧怕，而是充斥着一种疯狂的兴奋感。
小小的身躯不住颤抖，这幅诡异的神态，使得最后出手的血仆都有些拿捏不定。
在确认这位圣子候选已经站稳后，他松开了手，目光惊疑。
“夜安，大少爷。”
“你看到了吗？”
稚嫩的童声里还带着颤栗后的激动，这位孱弱的大少爷目光灼热到好像是有火焰在升腾。
“我没有摔下去。”
我看到了，这还是我出的手，我能不知道吗？
血仆扬起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在听着面前的人类孩子一直反反复复的强调着他没有摔下去后，面色逐渐平静下来。
他十分耐心的听着面前的孩子不愿其烦的重复，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雕塑。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亚德斯终于闭了嘴。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底的雀跃怎么也消除不去。
“我见到神明了。”
这不同于前一句反复重复的话语，立马就打破了血仆的表面平和。
强烈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可面前的孩子哪怕是在这种威胁下，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嘴角笑意明显。
“我见到神明了。”
“神明听到我的祈祷了。”
“她眷顾我。”
一连三句，句句都是发自内心的笃定，这成功泼了那血仆一头冷水，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你，见到了神明？”
他终于扯开了敬语，毫不吝啬的以最大程度的恶劣直面面前这个卑贱的口粮。
杀意忍不住了。
神明啊……
那可是，连他都没有真正见过的神明……
“砰！”
就在这血仆已经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管家轻描淡写的将其整个捏碎。
这位斯文到好像是贵族的管家，第一次扯下了脸上那抹温和笑意。
眯起的双眼里，狰狞的猩红色毫不掩饰。
“这里不应该是你会出现的地方。”
擦拭着自己手上沾染到的血液，他一眼都没有看向地上那摊正在缓缓汇聚起来，重新复合成一个人形模样的碎肉。
“卑贱又狡诈的人类，你没有遵守当初与我立下的诺言。”
“十分抱歉……”
亚德斯没有丝毫诚意的开口。
他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天真的笑意。
“但是，您看……”
摊开手，小家伙十分快活的朝着管家转了几个圈，将自己的周身都展示了一遍。
“我见到了神明，我现在也是完好无损，不是吗？”
“你们知道的。”
不等管家说些什么，亚德斯又一脸无辜的快速接了下去。
“在我接近这里的时候，你们是知道的，但是你们没有出来阻止。”
“为什么呢？”
“之前的我不知道……但现在的我……”
浓稠的黑暗好像是暗处潜在的毒蛇一样，死死缠绕上管家，一点都不遮掩的“斯斯”吐着蛇信。
“是神明。”
白纸一样的孩子一锤定音。
亚德斯迎着管家终于正式看着自己面容的模样，笑意甜美。
“神明眷顾我，所以神明想要见我，是不是？”
管家没有回话。
他凝视着面前这个孩子，伸手拿出了口袋里的怀表。
指针一格一格的跳动，若有若无的“嘀嗒”声在楼梯上回响。
混合着衣物的碎肉最终还是重新恢复了原先的血仆模样，他谦卑的对着管家低头，眼底是抹不去的一丝恐惧。
“带大少爷，回房间。”
手中的怀表还沾染着管家手上些许残余的血迹。
他俯下身，将这怀表塞进了亚德斯的小西装口袋里。
“可能您并不需要这句话，但……夜安，大少爷。”
……
亚德斯被关了禁闭。
不是回复原先和其余孩子一样活动区域的禁闭，而是以房间为局限的禁闭。
从心灵上磨搓人的手段可多了。
尤其是在该隐的暗示下，管家更是肆无忌惮。
“……真可笑啊。”
八岁的亚德斯坐在窗边，对着亲自送饭的管家这么嘲讽着。
他眼底满是一种自信的高傲。
“神眷顾我。”
……
“神，眷顾我。”
金色的长发从肩头散落，十八岁的少年容貌清丽，眉眼之前却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优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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