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万安，”乔浩生指着舒万安，怒骂道，“我为什么不能带走涵涵？为什么？”
舒万安沉声道，“云渺出了事，我们都很难过。可不管如何，涵涵应该跟着她爸。”
“她爸？”乔浩生惨然大笑，“你别跟我提你那个不要脸的儿子！他骗走了我的云渺，让她枉死他乡。可他呢？可他呢？！”说至最后，他几乎是大声地咆哮。
乔浩生歇斯底里的样子，颇为骇人。那鼓瞪的双眼，蓬乱的灰白头发，一夜苍老的面容，让人由不得不心痛。
毕竟，人生四大悲：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中年丧夫妻，晚年丧子。
如今，白发送黑发，其悲痛不言而喻。
舒万安一脸沉痛，平日奕奕有神的双眸黯然失色。
“你的儿子如今好好地活着，可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却……”说至此，乔浩生不由掩面，皱纹满布的脸上涕泪纵横。
一旁的萧艺柔坐在沙发上，埋着头，啜泣不止。
低低的饮泣声在屋里幽幽回荡。
舒俊云、韩凤、舒俊山以及舒家四兄弟都静默一侧。他们神情凝重，满目悲痛。
而另一边的仇靖宇则默默地注视着乔浩生。他如夜的眼底蕴着复杂的心绪。
司寒羽原本是不该坐在这儿的。毕竟，他不是乔舒两家的亲戚。
然而，他放不下心。因为舒涵在机场由于接受不了她母亲牺牲的消息而晕倒。三天过去了，她一直没能醒过来。
今儿一早，他来医院探望舒俊风，恰遇到了这一幕。
乔浩生掏出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涵涵，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舒万安脸色变得阴沉。“乔浩生，如今云渺丧事未办，俊风还没度过危险期，涵涵也在昏迷当中，你在这时跟我讨论这，是不是太早了点？”
乔浩生顿时圆眼一瞪，“早什么？难道还要等我失去唯一的孙女才不早？”
“涵涵已经十二岁，”舒万安的眼里燃起了火苗。“她父亲还在，就算你要带她走，也得等俊风同意之后。”他的语气渐为冷厉。
“哼，”乔浩生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走！我要问问他是怎么把我女儿害死了、独自回来的！”
舒万安背起手，正视着乔浩生，“他们都是军人。在战场上没有男女之分。如果云渺的死真是因为我儿子的过错，我舒万安一定会亲手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好，好！”乔浩生指着舒万安，气咻咻地嚷道，“我等着，等着这一天！”
“爷爷，外公，你们别吵了。”
轻柔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伤，彷如破土而出的嫩芽般。
屋里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悄然淡了许多。
司寒羽抬眸一瞧，见舒涵静静地站在门口。
白色的毛衣，深蓝色的牛仔裤，还是那天在滨海时的样子。
只是三天过去，她苗条的身段瘦了不少，直如剪影画般单薄。那张秀美的脸庞苍白而消瘦，早没了往日的神采。
萧艺柔捂着嘴，泪眼朦胧地望着舒涵。“涵涵。”
“我妈妈呢？”她怔怔地望着舒万安，“爷爷，我妈妈呢？”
舒万安叹口气，大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涵涵，你妈妈是个勇敢的战士。她为了祖国，为了人民而牺牲。你要像她一样坚强，懂吗？”
舒涵轻轻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见她一面。”
她的乖巧、懂事让司寒羽心疼。他默默地注视着她，却不自知地将这小小的人放到了心里。
“一会儿，爷爷带你去。”舒万安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她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舒万安，“那我爸爸呢？”
舒万安的眼圈有些红。他梗了梗喉头，有些艰难地说道，“他还在重症监护室。”
舒涵缓缓低下了头，似在做一个两难的选择般。
“涵涵，”乔浩生走上前，“以后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舒涵似大梦初醒般，徐徐抬起头，看着乔浩生，“外公别难过，我会帮妈妈照顾你和外婆。”
萧艺柔一听，再次忍不住大哭起来。
乔浩生红着眼圈，将舒涵搂进了怀里。
舒涵迟疑一刻，抬起小手，轻轻拍了拍乔浩生的后背。“外公别难过。为国捐躯，妈妈是早有准备的。否则，她也不会和爸爸一起从军了。”
乔浩生听着她的话，也不禁老泪纵横。
她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外公，妈妈走了，爸爸会很难过。”说着，她摇了摇头，“我不能和你们走。我还要照顾爸爸。”
乔浩生紧阖眼帘，深吸一气，蹲下身，对舒涵道，“那你答应外公，日后绝不参军。”
舒涵抬头看了眼舒万安，方才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外公。”
乔浩生站起身，牵着舒涵的手，对舒万安道，“我带涵涵去见她妈妈。”说罢，他牵着舒涵就往外走。
舒涵方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她回眸看着舒蓝，“二哥，你能陪我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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