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颜露出有一些呆的表情，像是不知道如何回应，张元姗噗嗤一声，说：“我开玩笑的啦，姐姐，你别生气啊。”
顾颜的确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种女孩子的俏皮话。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伙伴，也没有朋友。
顾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熊仔，对张元姗说：“这是送你的礼物，我也有一个，跟你的一模一样的。等开学了，到时挂在书包上，可好。”
张元姗不知道她是顾颜主动送礼物的第二人。
第一人，就是姜璟言。
第二人么，因为是徐则与自己强要的，这不算。
张元姗是第二个，她心甘情愿要送礼物的人。
张元姗一脸的欣喜。
这是白色的小熊，白得像天上的云朵那样，毛绒绒的，就手掌那么大小，非常可爱。
“我喜欢。姐姐，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我太开心了。”
她今天的唇色还是有一些发白。
“你今天好点没有？”
“好多了。姐姐，你昨天输了那么多血，没事吧？现在，我的血液里，已经有姐姐的血了。如果这样子算的话，我们是不是也叫做血脉相连了？我是不是也流着跟你一样的血了？”张元姗特别活泼天真，对着顾颜的时候，话说个不停。
顾颜只是微笑着，听着她叽叽喳喳。
护士过来替张元姗检查伤口，不由笑道：“你们姐妹俩感情真好。”
年纪相近，自然亲近，又能玩到一块。
张元姗十分高兴，说：“小姐姐，你真的觉得我们像姐妹俩吗？我们两人像吗？”
护士看了看顾颜，又看了看张元姗。
她刚刚没注意，只是觉得张元姗对顾颜十分依赖，一口一句一个姐姐。
现在仔细看看，这两人其实长得并不像呢。
顾颜长得明艳，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美，让人见之倾心。
张元姗长得也不差，是小家碧玉的那种美，而且，她的眉宇间似乎带着一股子天真与娇憨，倒是跟顾颜的沉静内敛，完全不一样。
这两人，不管是从外表，还是从气质来说，都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当下，护士微微一笑，说：“自然是相像的。美人都有相像之处嘛。”
张元姗乐不可支，笑道：“小姐姐，你好会说话呀，嘴好甜，我喜欢你。”
她笑起来，却扯到了伤口，痛得说不出话来。
顾颜连忙拉着她的手，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张元姗回握住她的手，很激动，又很开心：“姐姐，你都主动握我的手了，太好了。有你牵着我的手，我的伤口好像都没那么痛了呢。”
她看着顾颜的伤口，说：“姐姐，你手上的伤，那时应该更疼吧。若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若是那时妈妈也把你接过来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也不会疼了。”
她的眼泪说掉就掉，吧嗒的掉在了顾颜的手心上。
顾颜忍不住心里一阵悸动，眼神也变柔了起来。
“元姗，别哭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门口，曹丽正好进来，见到张元姗在哭，不由恼了：“顾颜，你怎么照顾元姗的？你一来，又惹得她哭了！”
护士见到曹丽，不由一怔。
她下意识看了看顾颜，又看了看曹丽，这两人才是母女关系吧？
可是，这个当母亲的，开口就是斥责自己的亲生女儿。
昨天她没有值班，并不知道来龙去脉，回去之后，一问才知道原委，不由对顾颜心生了几分同情。
此时，见曹丽又责怪顾颜了，张元姗不由急了，连忙解释道：“妈，你别怪姐姐啊。不是姐姐的错，是我看着姐姐的手受的伤，心疼才哭的。”
曹丽对上顾颜平静的目光，看到顾颜手心那一道几乎像断掌的伤疤，一时间讪讪的。
“顾颜，你不会怪我吧？对不起，妈最近，哎，脑子里不清楚，有点容易烦躁。”
顾颜没有答话，对张元姗说：“元姗，医生说，你还要住几天的院？”
“应该也还要五天吧。姐姐，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我可能还要在家休息几天才能去学校，真的很遗憾，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上学了。”
顾颜说：“没关系的，到时候我们在学校见。”
“嗯，姐姐，记得等我啊。我们学校见。”
“我明天再来看你。”顾颜说完，张元姗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姐姐，你就要走了吗？”
顾颜点点头，说：“嗯。”
她不想跟曹丽呆在一个空间里，一点也不想。
顾颜心事重重走在走廊里，身后有脚步声追了过来，是曹丽。
曹丽看着顾颜，说：“顾颜，对不起，妈说了重话，妈不是有意的。当初我从那个家逃出来，想着你，也是痛苦不已。但是我不敢回去，回去之后，我们两人都逃不了。后来，后来是元姗陪在我身边，所以，妈妈很爱她，妈也希望你也能爱她。”
顾颜看向曹丽，她现在的面容，跟相片中的曹丽重合了。
这些年，她颠沛流离，但却从来没有落下曹丽的相片。
曹丽离开的时候，她才两岁多。
她一直想当面问问曹丽，问问她离开的时候，是否想过她，是否有舍不得。
再长大一点，她为曹丽开脱，谁跟顾维栋生活，都是没有办法忍赖下去的。
她只是一个孩子，根本就逃脱不了。
除了这个不能叫做家，只能叫做炼狱的地方，她无处可去。
她只有一个本能，活着，活着。
她一直留着曹丽的相片，就是想，如果哪一天母女重逢了，她还能认出曹丽来。
后来，是曹丽找过来了。
顾颜看着曹丽的面容，声音浅淡，透着那么一股子冷，像是含着冰，没有任何感情：“那，你有没有想过我？”
“想的，怎么不想？你也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不想？”
曹丽伸出手，想去握顾颜的手。
顾颜偏过去，曹丽落了个空。
她眼里闪着受伤的神情：“你见到我，从来不主动叫我妈，除了必要的时候。你不亲近我，你让妈怎么亲近你？我以前也是身不由己，但我现在想补偿你。顾颜，你以后就跟妈妈生活，好不好？元姗也想着你，想你跟她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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