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敦城内城西南角坡上，一座小庙，庙后一个禅房，东侧一个亭子。亭子周围一排柏树金小永花了不少心思的。
金小永提了几碟小菜，荤素都有；但精神老和尚面前只是放了一壶茶、一个茶杯，还有几碟干锅。和在菩提寺大厨房的时候一样，老和尚吃老和尚的素，假和尚吃假和尚的荤。
剑二拿了两坛酒，已经快见底了。
老少两个一句话也没有说，坐了半个晚上了。
自从来到须弥界，陪伴金小永时间最久的就是老和尚了；老和尚从不当金小永是出家人，金小永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出家人。
自从利安人在大河下游北岸制造屠杀惨案以来，金小永心里总是带着压抑的。几百万的伤亡，如一根刺塞在金小永心头。现在金小永准备做的恐怕比利安的军队也好不了多少，金小永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如果不帮大魏做这个屠夫，大魏的百姓就会做被宰的羔羊。利安人所造的惨案还会更大规模地发生。正如前世华夏如果不是冉闵的“屠胡令”，汉族将灭种。
此世，金小永要做的就是冉闵做的，而且要做的比冉闵更彻底。
天道之所以为天道，除了管生，还要管灭；除了慈悲，还有怒目。但当把屠刀交给金小永手上的时候，金小永还是怕了。
金小永今年23了，正式霍去病去世的年纪。霍去病来大汉走一趟，完成了他的使命，飘然离去。金小永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感觉自己霍去病附体，他要为曹棣灭掉契元，像霍去病刺穿匈奴一样，屠灭所有对大魏乃至须弥界的威胁。
喝完酒，金小永跪在老和尚面前嚎啕大哭。既是为自己而哭；也是为老和尚而哭，老和尚一口茶也没有喝，这是老和尚彻底放下的征兆；也是为即将死在疆场的生命哭泣。
精神老和尚抚着金小永的脑袋，头发丝丝全部飘落，一如在菩提寺；但这次老和尚说了句：“众生本苦，这是众生的因果。你是我带大的，我一并与你承担所有罪孽。
然佛道一家，切勿着相。”
说完老和尚将一身精纯的内力逆转北冥神功都传给了金小永，而后抚着金小永的后背溘然圆寂，一脸庄严，了无牵挂。
老和尚的修为通天，如果不是自己愿意往生，在世间逗留个几十年不成问题。金小永从小是个成人的灵魂，智慧天成，从不流泪；现在这么大了，哭的个小孩子一样。精神知道他定是要进行毁天灭地的决定，精神不能鼓励杀戮，也不能阻碍，就此往生也是赞同成全了大魏和金小永。把毕生功力传给金小永，也算最后的牵挂，希望金小永能多一份力量。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在煌敦城，金小永砍了所有柏树，用九阳神功强行烘干所有树枝，点燃火把将精神大师的法身火化，舍利子供奉在庙立。老和尚一身佛法，一地舍利子，以手掌舍利和头舍利为最大。供奉在庙里的舍利子是手掌舍利子，两块；头舍利和其他舍利子、骨灰由娑平携带带回菩提寺。
法身是娑平和金小永一起火化的，妖僧恢复了得道大僧的庄严，一直给精神大师诵经。
事后妖僧带着神鹰去铁心那里报到了；娑平回菩提寺后启程也去铁心军中，最后是要去征北军团的项勇那里。
现在金小永身边连父母去了帝都，也是保护一大家子。大师的离去，也解了金小永最后的心里障碍。慈不掌兵，人类是高于普通生灵的；但人类也脱胎于动物界，如果为了生存，也是残酷的弱肉强食。一个更高等的文明要决心启动丛林法则，比野兽还要野兽。
所以佛家性空，无善无恶；道家尊道，该恶恶，该善善。天道要你杀伐的时候不能手软，天道要你仁慈的时候，要顺乎天意。天意不是将生灵做狗，也不是让生灵都能生活在童话里。
金小永菩提寺长大，却是道家人，还是入世的道家人。
北线战场是有战报的，一些战场消息都会审核后在煌敦日报上公开。
但九月二十八是个特殊的日子，去年的九月二十八，利安军队攻破锦华城，屠杀了二十几万军民，鸡犬不留。曹棣下令九月二十八祭奠惨死的冤魂。煌敦城下令一切歌舞坊、酒吧停止营业。
九月二十九铁心掘开了大河北口，湮没了五万多的契元军队大营。淹死的不多，随后被征北轻骑兵团射死了一小半，全部淌水跑了；被寒冷的洪水一泡，生病的又是一批人。
经此一战，死去的、生病的都是契元人，利安人很欣慰，没有在战线东侧和永武军硬抗，铁心太过狡猾，永武军又是战斗力爆表。利安人一年前被军训过后，就再也不想和军训教官队伍碰面了。
但对面的契元国师可也不是好惹的。学了大魏，虽然做不出火弩箭，却制造了大量的攻城投石车，大量的火油装在牛皮袋子里点燃抛击攻城，川银城和包尾城两座大河边上最大的城池早就被烧的千疮百孔，伤亡也很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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