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原先所在的地方？小姐，怎么奴婢越来越听不懂您最近说的话了呢？”青柳一脸不解，她是真的想弄明白赵语雁说的是什么，只可惜语雁现在并没心思满足她的求知欲。
“总之，算是我们的缓兵之计。等到以后再提起来的话，也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子。”赵语雁自言自语道，“下次再用什么办法呢……”
青柳走到一旁，将桌上的包袱拿了过来，“小姐，这个包袱要怎么办？奴婢回来时瞧见它被丢到地上，也不知是谁做的，只好把它捡回来。”
“是我丢的。”
“啊？那……”青柳面露尴尬地说，“奴婢是不是应该将它再丢出去？”
“不用了，就放这里吧。”赵语雁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现在可没什么心情料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是，小姐。”青柳听话地将包袱放到一边，还特意用了几本书把它挡起来，避免赵语雁看见。
主仆二人在书房中不言不语地呆着：赵语雁一门心思地琢磨自己应该怎么‘逃婚’，而青柳走到一旁，从柜子里拿出几块残缺的手帕来缝。
“呀！青柳，你这是在做什么？”赵语雁看见青柳缝手帕，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把辛辛苦苦缝好的手帕送给外公了。
“前几天李嬷嬷交给奴婢一些破了的手帕，要奴婢没事的时候缝起来。”青柳一脸老实地回答完赵语雁的问题，又问：“小姐，怎么了？”
“没，没事……”赵语雁心想，以这丫头的性子，自己说忘了虽然是实话，却很有可能让她误以为是嫌弃她的针线不好。为了避免误会，还是不说的好。
“对了小姐，昨天奴婢帮您缝的那块手帕，季相有没有说什么呀？”本来已经被青柳忘掉的事，经语雁一问反而被她想了起来。
真是没事找事！赵语雁在意识里狠狠地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嗯……我忘了……”
“啊？”青柳慢慢放下手里的活计，一脸失落地问，“小姐，是不是季相觉得奴婢绣得不好看呀？”
“没有没有。真的是我忘了，你不要多想。”青柳的反应与自己料想中的丝毫不差，这令赵语雁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外公没看到，但我觉得你绣得很好看呢。”
“是吗……奴婢之前还想，季相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若是说好看，那就证明奴婢绣的果真不差，只可惜……”
青柳小声念叨了几句，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忙向语雁解释，“小姐，奴婢的意思不是说您和王爷王妃没见过大世面，而是……”
“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与青柳闲聊到现在，赵语雁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青柳，你为什么唯独对女红如此在意啊？”
“因为刺绣、纺织这些事，都是娘亲手教给奴婢的。”青柳认认真真地说，“只可惜娘后来得了急病走得突然，也没给奴婢留下什么东西。所以奴婢就把这门手艺当做娘的遗物，总想把它练得更好一些，让别人都羡慕奴婢。”
“真好……”不知不觉间，赵语雁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青柳，那你能不能把这宝贝手艺教给我呀？”
“当然可以啦。”青柳拿起手上的针线凑了过来，“这世上唯独小姐和娘对奴婢最好，奴婢怎么会不教呢？”
听到这句话，赵语雁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青柳还没来的时候，赵启曾对她说要来服侍她的丫鬟是个遗孤，早在四岁时便因灾年没了爹，到十二岁又走了娘，后来的这五年一直靠给大户人家做佣人过活，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不知她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会说些什么呢？
赵语雁静静地想着心事，按照青柳教的方法一针一线地绣着。窗外夜幕如漆、乌云遮月，只有几颗繁星在层层云朵中露出脸来，将自己的光芒一闪一闪地投向人间。
王府里仍是一片灯火葳蕤。赵启又办起了酒会，前院里歌舞升平、吹竹调丝，十分热闹；而后院里则静悄悄的，不时有几个下人提着灯笼急匆匆地经过，除此之外再无人迹。
亥时五刻，夜已深。
赵语雁从刺绣中晃过神来时，青柳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这丫头，真是的……困了也不知跟我说一声。”看着青柳的睡相，语雁不禁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在这世上还有真正疼爱自己、珍惜自己的人。
除了青柳，还有娘亲，还有……爹。
季昭的话如当头棒喝将季月心骂醒之后，她对自己也没有多少敌意了。
这样，还不够好吗？
至于联姻的事，就随它去吧。
语雁已经暗下决心，不想成为这种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且不提季潇湘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喜欢，还是一时兴起。可以确定的是，她不喜欢他。
况且，哪怕联姻成了，也绝对不能帮助自己的爹爹飞黄腾达。所谓的美好未来，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一厢情愿罢了——就连季月心也明白这一点。
“她说话的语气，其实也没什么自信，反倒像是劝我不要答应一样。”赵语雁静静地想。
“青柳，起床啦。”赵语雁将针线和手帕收拾好，起身推了推青柳。
“嗯……”青柳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小姐……”
赵语雁对着青柳的耳朵：“起床啦——！”
“啊？！”青柳猛地抬起头，后脑勺磕在了赵语雁的脑门上，两个人都被撞得头晕眼花。
“小姐，对不起，”青柳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向赵语雁道歉，“奴婢吓了一跳，不知您在旁边……”
“没事……”赵语雁也有点懵，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你困了只需对我说一声，自己上床去睡就好了呀，没必要强撑着陪我的。”
“小姐难得有这个兴致，奴婢当然不能自己跑去睡觉了。只是刚刚困意上来，一不留神就睡着了……”青柳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小姐，是奴婢错了。”
“你有什么错，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赵语雁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青柳的肩膀，“好啦，快去睡吧。”
“是，小姐。”青柳起身将东西收拾一遍，主从二人各自上床睡下了。
前院里的席宴仍在持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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