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文光沉思片刻，表示这件事非同小可，得慢慢斟酌。
“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可你要是慢慢斟酌，那节度使何时能走马上任？”冯晨语气平静，但话却直击中心。
李杰颔首：“不错，此事若要慢慢斟酌，柳青那边就不好说了。”
节度使走马上任向来急，更别提河南情况特殊，李杰实在不敢再让朱温一人在那边独大。
云文光说：“以如今情形，皇上急也没办法。”
其他的都可往后放，关键是没人。
李杰：“……”
有了冯晨，他以为身边人差不多够用了，然而现实告诉他，轻松的太早了。
扶额，李杰说：“可信的人，朕去何处寻？”
冯晨看着地面，神色淡然得很。
余光见冯晨模样，李杰开口问：“冯大人，你可有何要说？”
“回皇上的话，臣没什么说的。”
“哦？你确定？”
“臣确定。”
调整了下坐姿，李杰点了点桌子：“若朕一定要你给个说法呢？”
冯晨微默，开口道：“那臣会说，让一切维持原状。”
心中一跳，李杰紧紧盯住冯晨：“朕是否能领会成，你不赞同柳青成为节度使？”
“臣的意思是，节度使他做，但人还归他管。”
良久寂静后，李杰缓缓开口：“朕之所以想重新选人，是因为朕不信柳青。”
不信任，李杰直截了当地道出缘由。
这次轮到冯晨沉默。
“据臣所知，皇上对一手扶起来的人都很信任。”
“那是之前。”
吃一堑长一智，李杰在边境已经吃过亏，又岂能容忍再来一次？
“权利迷人心，朕怎知柳青不会在得了权势后背叛朕？”
“皇上担心的应该不是这件事。”冯晨语气笃定。
李杰反问：“你凭何这么说？”
“就凭皇上对臣的信任。”
李杰：“……”
他冷哼一声：“话可别说的太满。”
“皇上之所以是仁君，就是您能听进旁人的话，皇上，柳青这件事上，您的顾虑到底是什么？”
啧，这种一眼看透他的感觉，李杰很不喜欢。
“冯大人，话别说的太满。”李杰重复说过的话。
冯晨微微一笑，笃定的很。
云文光垂眼，这个后来的人，确实挺厉害。
时间慢慢过去，李杰一巴掌拍在桌上：“罢了，不与你浪费时间，朕不相信的是那群人。”
“皇上说的，是那群被柳大人看管的人？”
“对。”李杰说，“那批人来历有问题，朕信柳青带的人，但信不过没柳青的队伍。”
说白了，就是来源问题。
云文光开口做了番解释，冯晨这才知晓“那批人”的复杂性，神色中带了些惊叹。
“皇上好本事，如此一来，臣倒是理解了，不过柳大人坚持成为节度使，想要再寻一人压制……”
停顿片刻，冯晨问：“皇上可能寻到第二个柳大人？”
李杰没好气地说：“朕要是能寻到第二个柳青，就不会一直犹豫。”
柳青是谁？
那是去朱温身边，也能凭着一身本事出头，成为朱温心腹的人，武力比他强的没他头脑，有头脑的比不过他的武力。
冯晨摸摸鼻子，他知自己这话说的荒唐，但这不是情况不同，所以应对也不同嘛。
“皇上，实在不行就让柳大人身兼二职，臣想以柳大人的能力绝对应付的了。”
李杰又是一阵默然，柳青应付是能应付，可让柳青一边挟制朱温，一边压制队伍，未免有些过于苛刻。
冯晨再次开口：“臣不知皇上有何担忧之处，但此事事实也没什么。”
说的也是。
李杰颔首：“那就照着冯大人说的来。”
不过初期柳青还是有个人帮比较好。
这么想，李杰盯住冯晨。
冯晨背后一凉，一点点往云文光后面挪。
李杰微微一笑：“冯大人，柳青初期需要有人帮。”
“皇上可在朝堂挑一个。”
“朕觉得冯大人就挺好，非常适合。”
“皇上……”
“冯大人……”
二人对视，李杰笑的越发温和。
冯晨哽住：“皇上，臣刚从河南回来。”
“对啊！正因为冯大人才从河南回来，了解情况，所以更适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李杰完全不给冯晨挣扎机会，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给定了。
于是，刚回到长安的冯晨再次离开前往河南。
云文光表示，他这边修路造桥的事才走一半，需要他亲自前往盯着。
“皇上，近期臣就不回长安了”
李杰挥手：“事情要紧，不回也罢。”
“是，臣告退。”
云文光得到允许跑得飞快，也是因此，过门槛时险些没跌一跤。
李杰：“……”
他看着很可怕？
罢了罢了，云文光已经离开，他就当不知道。
河南混乱结束，李杰过了一段很是舒适的日子，天色渐凉，吐蕃派来使臣，说是今年吐蕃粮食不够，新皇担心百姓饿死，特来寻大唐求助。
当时朝堂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愣住，吐蕃人，何时脸皮那么厚了？
然而不管朝堂上的官员想什么，吐蕃使臣已经到来，寻求帮助的话也已出口，李杰不得不安排官员商量此事。
“尽量出个章程。”
“是。”
一日后，李溪入宫求见。
“皇上，大多数人都认为，此事该拒绝。”
李杰没说话，李溪后面应该还有话。
果不其然，短暂的停顿之后，李溪再次开口：“但吐蕃百姓无辜，还是得给些意思。”
“怎么给？”
“只给粮食，以防意外，必须得是使臣亲自送过去，分给吐蕃百姓，如此也能叫吐蕃百姓知道是谁给的粮食，让他们对大唐心怀感激。”
李杰摸了摸下巴，此举确实不错，问题是……
“给个粮食如此大张旗鼓，你觉得吐蕃百姓会心怀感激？”
不是李杰多想，人心多变，你觉得的理所应当，在旁人眼中可能就是羞辱，何况本就是在马背上奔波的吐蕃人？
李溪怔住，脸色骤然一变：“皇上，是臣思虑不周！”
“起身吧，回去再好好想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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