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一成把握
希望。
人间是需要光明的，人间的光明就是希望。
陈放凝视着苦悲大师，淡淡道，“我不该是利弊，而该是对错？”
苦悲大师道，“秩序正道的世间，仍旧有不公、不平、藏污纳垢。现在秩序崩塌，没有法度，更是一滩污泥。”
他怅然地举起了茶杯，饮了一口道，“众生将权谋和狡诈贯彻的淋漓尽致，他们渴望自身的光明，然后用这最为黑暗的手段，多少明里暗里不怀好意的百姓，在日日夜夜里上演那些卑劣的行径。”
陈放沉默了。
苦悲大师道，“世间真的没有对错么？不，有的，而且只有对错。只是在一个人的眼中，他认为的对错，是建立在对自己的利益没有损失的基础上，当一件事影响到了利益，那是非便瞬间土崩瓦解。”
他笑了笑，对着茶杯道，“一件事与我无关，那么我随意说那个人做的是错是对，可真当这件事情与我有关，且要我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来时，我为了不受良心的谴责，为了不受旁人的恶语，我才会说，这世间，只分利弊，不看对错。”
陈放长出了一口气，“利益。”
苦悲大师道，“利益比天大。”
陈放道，“我该如何？”
苦悲大师道，“于你有利的，便是出家，逃避一切俗世。与你无利的，就是现在找出陷害你的人，和他拼命。”
陈放道，“那对的呢？”
苦悲大师感叹道，“你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陈放将足足一坛酒喝了个精光，笑道，“我就是一俗人，想得太多就是我的毛病，我以后可要改一改这个毛病了。”
苦悲大师摇头叹息。
可正在这时，门外想起了一个声音。
陈放听到了这个声音时，浑身毛骨悚然，立刻推开正雄宝殿的窗户，向外看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倒在地上，三庄主手里的剑，已经横在了她的脖颈上。
那老人在咳嗽，咳嗽的声音，让陈放心都在痛。
太上娘娘！
三庄主道，“陈放，此人对你不错，也救过我，我不忍心杀她。”
陈放的面色仍然不变，尽管他的手已经几乎抠烂了窗框，可是人还是一动不动得看着。
背后的苦悲大师道，“你怎么选？”
陈放足足将手里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这才道，“你随时可以绑我出去。”
苦悲大师道，“出去只有一条路，死路。这就是你的结果？”
陈放道，“是。”
苦悲大师缓缓闭上了眼睛，“你要知道，就算是你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那老妇人。”
陈放道，“我知道。”
苦悲大师道，“你意已决？”
陈放道，“是。”
苦悲大师听到的是决然的声音，这年纪轻轻的少年，似乎从未思考过。
苦悲大师叹息道，“你才二十，少年正当时，为何要如此？”
陈放道，“每个人一辈子都会做一些蠢事，天下每个人天天都在做绝顶聪明的事，岂不是太没有趣了？我不是聪明人，我更没有旁人聪明，我只是一个俗人，俗人就该做些俗事。”
苦悲大师道，“一个老妇人，即便是你没有出去，她或许也活不了多久。”
陈放道，“她今日活着，我就要出去，她今日死了，我也要出去，我答应婆婆要陪她去天涯海角，便是答应了，若是今日陈放有幸走出去，但婆婆死了，我还是会带着她的遗体去天涯海角。”
苦悲大师忽然大笑道，“只为一句诺言！”
陈放道，“当然。”
苦悲大师道，“生而乱世，不违本心，你纵然知道非死不可，可还要执意如此？”
陈放道，“是。”
苦悲大师喃喃道，“十年之内，陈放二字，必将是这江湖之中的佼佼之辈。”
陈放道，“多谢大师，只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
苦悲大师的气息之中，已有决绝之色，他的目光正视着陈放道，“我有一句话，从未和你说过。”
陈放道，“什么话？”
苦悲大师道，“你还未进门时，我就知道，你没有六离蚕枯。”
陈放道，“是。”
苦悲大师长吁了一口气道，“这是本门内务，我本不该和你说的，可是现在，我却非说不可了。”
陈放道，“大师请将。”
苦悲大师道，“今日，本是屠寺之日。”
陈放面色大变，“何人敢屠灵音寺！”
苦悲大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路上的所见，应当是在除了灵音寺之后，便看到了无数的死人。”
陈放道，“是。”
苦悲大师道，“之后便看到了无数的伤者。”
陈放道，“不错。”
苦悲大师道，“来人当然知道你和太上娘娘都是医者高手，所以故意留下伤者耗费你二人身上的草药以及灵气，以此达到以逸待劳的目的。”
陈放道，“此人是谁？”
苦悲大师摇了摇头，“之后你便遇到了两个人，对么？”
陈放的眼睛睁大了，“你是说……阎云开和玖洛！”
苦悲大师道，“他们虽然不是主谋，但也并非不知情，只是他们需要更多的手段。”
陈放道，“北风寨……”
苦悲大师道，“是，但我们没有证据，因为这样的事情，北风寨来做，一定不会露出马脚，即便知道紫云山和红云谷的人在帮他们，可是他们或许也并不知道个中真相，北风寨做事，一向十分隐秘。”
陈放长出了一口气，“竟是如此……”
苦悲大师道，“但今日要将灵音寺全部杀了的人，我已知道是谁。”
陈放看着他。
苦悲大师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
“空法。”
陈放的面容已经凝固了。
他想起来就算自己拿出六离蚕枯，他都要上来杀自己的场景。
他知道那不是六离蚕枯，因为真正的六离蚕枯，在他的手上！
他……
早就是北风寨的人了！
陈放道，“我该……如何？”
苦悲大师道，“你出去，被他们抓起来，空法定然会来查看，我顺势杀了他。”
陈放道，“大师有几成把握？”
苦悲大师道，“一成不到。”
陈放却笑了。
苦悲大师看着他。
陈放道，“够了。”
推开大门。
陈放已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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