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出人命,盖还能盖得住,都是松江府地面的显贵人物,出了人命,立刻就闹出了风波,最终才算是传到了孙克弘这个老父亲的耳朵里。
孙家全家上下,都知道孙克弘老了,所以府上出点事儿,几个公子让瞒着,下人们全都瞒着孙克弘。
而且高门大户的这些仆人,在高门大户里做仆人时间久了,都有点怪异,他们觉得自己就是高门里的本家人,是主子了,觉得这就是二公子的风流韵事,是小事,不必惊扰老爷。
“不是,都出了人命官司,这陈敬仪还要给孙老二兜底?”朱翊钧觉得有些古怪,他看着胡峻德的奏疏对着张宏说道。
这出了人命之后,陈敬仪拿出了十万银平事,不让陈家发丧,让陈家把人草草安葬,不得宣扬,不得追究。
张宏倒是摇头说道:“不兜着能怎么办呢?不兜着,人都会嚼舌头根,这孙克弘还在,这陈敬仪就打算李代桃僵了,就只能兜着了。”
“他倒是想兜,他还真的能兜得住。”朱翊钧眉头紧蹙。
陈家又一次认栽了,妥协第一次,就会妥协第二次,人已经死了,说那么多没什么用,陈家收了陈敬仪十万两银子,也不敢过分追究。
民不告官不究,这命案也就是在小圈子里闹的动静很大,但因为所有知情人都三缄其口,最终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来,但最终传到了孙克弘的耳朵里,孙克弘让人绑了老二,送到了衙门里。
按大明律,强抢民女、强淫、杀人,这三个案子,孙老二必死无疑。
孙克弘也是真舍得。
“也就是说,这案子,不是孙克弘把老二押到了府衙,陈敬仪就把事情给兜住了。”朱翊钧觉得事情不该这样,松江府势豪,有点不尊重朝廷了。
命案那是刑名案子,也敢往下压,也敢有人兜,如此堂而皇之的破坏司法的公正。
当然这个案子也再次佐证了,公平和公正,从来都是一种偏爱。
站在陈敬仪的立场上,他不得不兜底,孙克弘对他有大恩,陈敬仪什么都不做,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只能如此一次两次的兜着。
朱翊钧思虑了一下说道:“下章松江府,把陈敬仪革罢,捉拿问罪,换个商总,让远洋商行会推一个出来。”
“老大孙承志也就是糊涂了点,自私了点,这老二,把陈敬仪都连累了。”
陈敬仪收到自己被革罢的消息,就直接被衙役带走了,这案子因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孙克弘把所有的人证物证书证都收集齐了,才到衙门提告,连查案的过程都省了。
案子办的很快,四月中旬,胡峻德就开府堂审理了此案,惊动圣驾的大案,自然是要从快从严。
孙承成被判斩立决,陈敬仪为虎作伥,杖一百,但府衙也考虑到了维护忠孝的公序良俗,把一百杖减到了五十杖。
陈敬仪就是一条铁打的汉子,挨了这五十杖,也只剩下了半口气,若非大明医学进步很快,这五十杖打完,怕是连半口气也没有了。
“六子啊,师父害了你。”孙克弘没有去看望自己的二儿子,他就当没生过这个凶逆之徒,但他还是推着转椅,到了陈府探望了陈敬仪,顺便,他要把十六万银还给陈敬仪。
孙克弘人老了,但家里帐还会看,平事的银子,都是陈敬仪拿自家的银子垫进去的。
“没什么害不害的,陈家女的死,我是帮凶,如果第一次我不帮二公子,二公子也不会犯下命案,我有罪责,胡知府处置的确公正,没有打足一百杖,没把我打死,已经是看在忠孝二字上了。”陈敬仪趴在床上,十分虚弱的说道。
这案子里,陈家女死了,老二也要死,孙克弘亲手把儿子送进了大牢,他陈敬仪丢了商总的九品官身,还挨了五十杖,只剩下了半口气。
“你为什么要帮他,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这几个儿子,犯了案,就把他们扭送到府衙,让府衙处置!”
“我多次跟你说,不要挑衅朝廷威严,你兜是兜住了,也把自己放在了火上烤啊。”孙克弘经历此事,肉眼可见的衰老了很多,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
老二该死,可他有四个儿子,十几个孙子,而他耳提面命教出来的弟子,弟子居然也犯糊涂,做势豪、做商总,做官商,挑衅朝廷威严,这五十杖,挨得不冤。
“师父,你说,六子能怎么办呢?哎。”陈敬仪摇头说道:“若是我不兜着,怕是被人以为,我六子忘恩负义,贪图师父的家产,故意给二公子设套了。”
“其他几位公子,都会觉得,今天能把二公子送进去,明天,就能把几位公子也一样送进去。”
陈敬仪他有自己的顾虑,师父教的他没有忘记,但这件事上,他只能这么做,他陈六子的确起于微末,但不是不孝之人,人活一辈子,忠义为本。
孙克弘转了转转椅,来到了陈敬仪的面前,满脸愁苦的说道:“他们这么觉得又如何?就是我这么觉得又如何呢?你又不是斗不过他们几个酒囊饭袋,何苦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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