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段婚姻的失败，让我和老于家这辈子缔结成了生死冤家。
我和爸爸跟于利民之间自然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
唐远征和于利民，两个人又因为聊到谁对可可更好的事情上杠了起来。
新年的第一天，房间里弥漫着新的希望，也布满了无硝烟的尴尬。
我看了看手表接近中午十一点，我起身说：“我下午还有事情，我们走吧。”
可可和铛铛领着涛涛玩得正欢，可可有些恳求地说：“妈妈，我不想走。”
于利民笑眯眯地看着可可说：“让孩子在这里玩玩吧。”
于利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请求，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是不是人老了真的怕孤单，怕寂寞？
我半开玩笑地说：“您现在都有孙子了，可可太调皮，再把您这里遭祸乱了，我可担当不起。”
铛铛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地说：“妈妈，你放心吧，我和可可会小心的。”
小孩子天真，也无邪念。别人对他好，他们便觉得这是好人，之前的痛早就烟消云散。
于利民耷拉着脸，低声吼道：“一雁，过去的事儿，是我们老于家对不起你，让你们娘俩儿受委屈了。我年纪大了，开不了口承认自己的错误。你先别急着走。”
于利民走进房间，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爸爸用手打了我一下小声说：“他都多大年纪了，你们还跟他计较。”
唐远征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说：“还是让两个孩子陪着他玩玩吧，亲爷爷至多只是不喜欢自己孙女，也不会害自己的亲孙女。”
道理，我都懂。但是，结婚这些年，我过得真是很委屈，我就是故意想趁机发泄一番。
于利民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泰然地坐在茶几前的木质沙发的中间，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于利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我说：“这是我的遗嘱。经过这一次大病，我知道你和安东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却都是孝顺的孩子。可可在你的教育下也错不了，我把遗产分了两份，一份给安东，一份给可可。”
遗嘱是公证过得，攥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我问：“可可奶奶知道吗？”
于利民说：“知道，你妈起初不接受，但是我不能把我的家毁在她和郑莉手里。我也考虑到了他们出来之后，也不能流落大街，只要我活着，她们就先住在我这里。”
郑菊是我的前婆婆，于利民还是特意在我面前称呼‘你妈’，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故意的。
我把遗嘱放在茶几上，唐远征翻阅着看了两眼，于利民不满地瞥了一眼唐远征。
唐远征厚着脸皮笑着说：“用我多年的从业经验鉴定，这是于叔叔送给自己儿子和孙女的大礼物。”
遗嘱没有问题，但是因为这个礼物来的太突然了，太大了。我有些不敢接受，我开玩笑说：“您就不怕您孙女和儿子为了遗产谋财害命？”
于利民之前有三个特点，喜欢甩锅，视财如命，重男轻女。
今天的他竟然忍痛割爱，而且割了两项爱好。
于利民听见我开玩笑，面色稍加缓和，微微地笑着说：“一雁，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不肯原谅我，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在婚姻里隐忍了这么些年，没有换来老于家的一句认可的话，今天听到于利民这么一说，一刹那心痛涌上了一股酸涩，我努力控制着，让眼泪不要涌入眼眶。
我说：“客气什么，您那个时候如果没了，财产或许就落在郑莉和安逸手里了。”
于利民说：“那你更应该替可可保留好这份遗嘱，是你们应得的。”
于利民长叹一口气说：“你也不要有负担，你只是替可可和我还有安东保管，我不会让你为我养老的。”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涛涛，问：“那您大孙子呢？”
于利民说：“这臭小子呢，他要是幸运，他妈妈想得开，我就养着，这个大胖小子要是知道感恩，我就把这几年的工资攒攒留着给他上学，娶媳妇用。要是他不认我这个爷爷，就让他自谋出路吧。”
我笑着说：“我替可可谢谢您，我还希望您长命百岁，多给孩子们几个压岁钱呢，您把遗嘱保留好吧，这个太重了，我保管不了。”
于利民垂着松弛的眼皮说：“我知道，让你接受我，是个漫长的过程。”
陈晓燕给可可和铛铛拿了一些巧克力放在桌子上。
可可和铛铛跑过来拽着我的手恳求说：“妈妈，我就是想在这里玩。”
我问陈晓燕：“大姐，两个孩子在这里会给你们添乱吧？”
还没有等陈晓燕说话，于利民揽过可可和铛铛抢着说：“在自己爷爷家怎么算是添乱，爷爷喜欢还来不及呢。”
爸爸笑着说：“就让两个孩子在这里玩吧，我今天也正好放年假。”
陈晓燕说：“有我在呢，你担心什么，不乱，家里有小孩过年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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