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然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回道：“如果哄睡的人是你的话，那当然是需要的。”
凌妄闻言轻轻搂着她笑了笑，应道：“好。”
慕以然把头埋在凌妄怀里笑出了声，她突然觉得，好像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事情都脱了轨，但依然还是会有人把她宠成公主，让她能做回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
第二天一大早，慕以然就起床到花园里摘了一束茉莉花。
她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有些事情迟早是得面对的，她知道赵蓉应该也会很想见她。
凌妄陪着慕以然一起去了墓园，这个季节清晨的风冷得刺骨，凌妄把围巾取下来细心的给慕以然围好，随后又接过她手里的花，握着她的有些凉的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才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前两天下了雪，现在地上还有些滑，凌妄牵着慕以然走得很慢，他们到的时候，天边刚刚破晓，一缕金黄的阳光悄无声息的从天边照射出来，打到墓园里每一块已经有些老旧的墓碑上。
赵蓉墓碑上的照片也有些褪色了，但照片上的女人在阳光下依旧笑得温柔，好像从未变过。
凌妄把手里的茉莉花递给慕以然，后者沉默着接过，随后上前一步将花整整齐齐的放到墓碑前。
慕以然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久久没有回神，就算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发现自己还是会抑制不住的难过。
有些人就算一辈子不见，但只要知道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无数的盼头，她当初选择逃避，就是想欺骗一下自己，假装赵蓉还活着，只是现在见不到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机会见到。
但再精湛的谎言都有被戳破的一天，更何况是她这样自欺欺人呢？
她逃了那么远，但现在还是得面对事实的，有些事情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再怎么逃避，再怎么自欺欺人，都只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增添麻烦。
寒冷的风迎面吹来，将慕以然长长的头发吹到空中，她下意识的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随后又沉默了好久，才轻声说道：“妈，我和凌妄来看您了。”
赵蓉如果看到现在的她，也会开心的吧……
慕以然上前一步蹲到墓碑旁，抬手轻轻拂过照片里的人的脸庞。
凌妄也跟着蹲到一边，沉默着伸手揽住慕以然的肩膀，为她挡住从远处吹来的寒风。
慕以然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微微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她伸手握住凌妄的手，轻声说道：“妈，我昨天带凌妄见过爸和哥哥了，他们都很喜欢他……”
慕以然说到这里，转头看着凌妄笑了笑，随后又继续说道：“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没经过您同意，婚礼也没来得及让您参加……”
慕以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还记得，赵蓉去世前说过，她很遗憾没能看见她和凌妄的婚礼。
当时他们本来是准备提前补办婚礼，让赵蓉能少一点儿遗憾的，但她又怕赵蓉没了遗憾，就没了值得留恋的东西，她怕她太早的离开她，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有下定决心。
但后来赵蓉的病情恶化得太快，就算他们举办婚礼，赵蓉也没办法参加了。
所以赵蓉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这件事情，她也知道，有些事情，终归是要有遗憾的……
凌妄察觉到慕以然的情绪，搂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直落在她身上没移开过的目光里带上了一点担忧。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陪在慕以然身边，像一种无声的安慰。
慕以然知道凌妄一直看着她，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低头调整好情绪，再抬头时，脸上又带上了浅浅的笑容。
她语气依旧平静的继续道：“……但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凌妄他很好，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爱我，永远对我好，有他陪着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慕以然感觉凌妄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像是在赞同她说的话。
她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说话时语气都不自觉的温柔了些。
“妈，您放心，以后我都会幸福快乐的。”
像您期望的那样……
太阳已经完全冒出来了，金黄的阳光笼罩大地，照片里的人沐浴在阳光里，好像脸上的笑容都更深了。
慕以然看着照片里的人，眼里带着点眷恋，阳光也毫无保留的打在她身上，好像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光。
凌妄转头看着被阳光笼罩着的慕以然，嘴角下意识的弯起一个弧度，等她说完后，他才转回头看着墓碑上的人，认真的说道：“妈，您放心，我会让以然在今后的每一天，都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
慕以然闻言转头看向凌妄，面前的人好像揉在晨光里，莫名的不真实。
她知道自己从来不相信承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如果是凌妄说的的话，那她愿意毫无保留的去相信。
……
天气开始回暖，但清晨的风依旧很大，风里夹杂着冬日未散尽的寒意，冷得刺骨，就算有阳光也于事无补。
慕以然和凌妄在那里待了很久，临走的时候，凌妄站在墓碑前几步远处，很认真的鞠了个躬。
其实他想对赵蓉说，谢谢她能把慕以然带到这个世界上，才能让他在人山人海中，和她不期而遇，然后相伴一生。
也谢谢她愿意把慕以然放心的交给他，让他能有机会照顾她一辈子。
慕以然等在一边，凌妄转头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她在意的人，他就也愿意去在意和尊重。
慕以然也看着他回了一个微笑，随后走过去主动牵住他的手，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凌妄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好，我们回家。”
两人转身往回走去，慕以然下意识的转头往后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赵蓉满是笑意的目光。
她也轻轻笑了笑，随后没再留恋，转回头继续往回走去。
她现在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很巧，那刚好是赵蓉希望她过的生活，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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