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暑假已经即将结束。
苏云舟在暑假最后几天回到军区大院里，打算调整好状态回学校上学。
一回到大院，苏云舟正好碰到冯希希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
她笑着打招呼，说道：“希希，今天怎么你去买菜？王阿姨呢？”
冯希希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将曾经的麻花辫绾成个发髻，用黑色发带扎着，看上去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看到苏云舟时，冯希希笑。
“阿舟姐，我……没有去报名！”
听到这话，苏云舟有点发愣。
“你没去报什么名？”
“高中报名，我……不上学了！”
冯希希说出最后几个字时，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哭腔。
但最终她还是笑着说道：“我参加了中考，我证明我自己是可以的，这就足够！”
“为什么？为什么不上学啊？你这样……王阿姨能同意？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考上大学！”
苏云舟急声说道。
她不过才离开大院一个月的功夫，原本还期待上高中的冯希希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冯希希低头一笑，半晌才说道：“王阿姨她……病了！”
似乎不愿意让苏云舟看到自己眼中的泪。
冯希希笑了笑，迈着仓皇急促的步伐转身飞快离开了。
苏云舟忙奔回家找到自己的亲妈。
当听到梅雪芬说出“你王阿姨得了老年痴呆症”时，苏云舟愣住了。
“王阿姨还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就像最初冯希希与耗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时的反应，苏云舟也是一脸震惊。
王仙绒才多大？
甚至还不到五十岁，怎么会得老年人才有的病呢？
梅雪芬叹息说道：“乍听到这件事，没人敢相信，可已经去过京城的大医院检查确诊了。”
“是，这确实是老年人才会得的病，可其他年龄段也有小概率患病的可能性，很不幸，你王阿姨赶上了。”
提及这事儿，不光梅雪芬觉得惋惜，大院里所有人都很是震惊与痛心。
可这世上最无能为力的就是得了没有解药的病。
“她现在不认识旁人，只认希希一个，一旦找不到希希，你王阿姨就开始哭闹，谁都没办法！”
所以，冯希希在上大学与照顾王仙绒之间，义无反顾选择了后者。
她的重情重义让人唏嘘，却没人能帮得上忙。
傍晚时，苏云舟与沈战野去了趟耗子家。
只见曾经还意气风发的耗子仿佛苍老了许多，胡子拉碴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
“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说一声呢？”
沈战野叹息着说道。
耗子抬头看着沈战野，苦笑说道：“嗐，这有什么可说的？若是我妈的病能治好，我一定找你们借钱帮忙，可现在……”
“说出来不过是徒增烦恼，真的，我最害怕你们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
抬起头来，耗子的眼眶有点红。
“不过没关系，我妈虽然不认识我了，但她还活着，我认识她就好，我知道她是我妈妈就好！”
沈战野拍了拍耗子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宽慰的话。
“但既然你们来了，就帮我劝劝希希。”
默了默，耗子说道：“让她走吧，去上高中，去考大学，去开启属于她的人生，没必要为了个没关系的人，而浪费自己的前程。”
“我可以供她读完大学，然后大家就分道扬镳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耗子的声音里满是痛与苦。
曾经肆意飞扬的少年在这一刻像是枯萎的大树，没有了半分生机。
不等苏云舟与沈战野开口说话。
只见冯希希从楼上下来，眼神坚定。
“我说过很多次，这个家你做不了主，当初也不是你带我来这里的，是王阿姨！”
冯希希说道：“王阿姨说，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那我就只听她的话，除非她清醒了，除非她说让我走，否则谁都别想赶走我！”
走到苏云舟与沈战野面前， 冯希希看着他们。
“阿舟姐，正好你们来了，你们也帮我劝劝他吧！”
冯希希轻声说道：“让他出去忙自己的事业，我知道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知道一旦放弃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原本就没想过上学的，是王阿姨给了我机会，让我知道什么是正常的人生，但这种事感受一下就好，人总得顾着眼跟前的。”
说到这里，冯希希停顿住。
她看了耗子一眼说道：“你该自私一些的，你明知道这个家除了我之外，没人能照顾好王阿姨！你为了你的母亲，不是更得将我留住吗？”
耗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若他对冯希希没有感情，若他是个混蛋，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将冯希希留在家中，伺候他患病的母亲。
可是，他没办法坏了良心，没办法让冯希希的花样年纪担负起这样的担子。
苏云舟看着冯希希的眼睛。
“希希，你真做好决定了吗？”
冯希希没有任何的犹豫。
“是，我想好了，谁来劝我都没用！阿舟姐，如果你是来帮他一起劝我的，那真的……我就不送你了！”
听到这话，苏云舟笑。
“谁说我是来劝你的？如果我是你，如果我的母亲患病，我必定不顾一切以她为重的！”
人生不是只有上大学一条路，可母亲却只有一个。
苏云舟扭头看着耗子问道：“我问你，你对希希的心一直没变吗？”
耗子一愣。
片刻终于点头答道：“是，没有变，这一生都不会变！”
“那你就尊重希希的选择，你去闯出一番天地，你将你的一切都给冯希希，以此报答她！”
耗子似乎不太明白苏云舟的意思。
只见沈战野踹了他一脚，说道：“你是不是傻？我媳妇儿的意思就是，等希希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你就娶了人家，这辈子，好好对希希！”
不等耗子回答，只见冯希希已经上前，看着耗子问道：“你愿意吗？你愿意娶我吗？”
两个人四目相对。
许久之后，耗子猛然起身，紧紧将冯希希抱在了怀中。
“愿意！我愿意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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