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仍虚掩着，仅因为有微风轻拂过，轻轻晃动着。
顾书尧松了一口气，六姨太应该也是在赌。
只是六姨太仍不罢休，“我知道你在外面，你不进来，别后悔。我只给你数三声的机会。”
“三。”
“二。”
她“一”还没有数完，门被人从外推开。
六姨太见门突然打开，情绪更加激动了，她藏到顾书尧的身后，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枪又往她阳关穴的位置逼近几分。
顾书尧僵着身体不敢轻举妄动，隔着一扇门，殷鹤成就站在她的面前，他手里也拿着手枪，身后还站了七八个卫兵，已是严阵以待之势。
他微蹙着眉看似镇定，唇上却已经没什么血色。
“别怕。”
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局面。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顾书尧突然想起这样的遭遇，她并不是第一回。
上一次是在林北，她被周四爷身边的人绑架，那个人也是这样用枪抵着她的头。当时殷鹤成用一把步枪一枪爆了那个绑匪的头，她还记得那个人的血液喷涌在她脖子上滚烫的感觉。
殷鹤成的枪法好是众所周知的，如今他手里也有枪，身后还跟了这么多人，或许也能像上次一样对付六姨太。
六姨太手里的枪是上过膛的，顾书尧不敢乱动，只能紧紧盯着殷鹤成，然后用眼神提醒他不要过来。
六姨太如今这样就是为了替殷敬林报仇，殷敬林一党是殷鹤成剿灭的，六姨太怎么不会对殷鹤成下手？
顾书尧朝他用唇语说，“别过来”，可他还是走进来了，他手里拿着手枪，微微蹙着眉朝顾书尧那边走去，步子迈得稳而慢。
黄维忠察觉到了危险，连忙带人举着枪跟了上去。
六姨太见黄维忠上来，连忙道：“你让他们都退下，不然我就开枪了！”
殷鹤成稍微偏了下头，命令身后的卫兵、侍从官，“都给我退后！”
“少帅……”黄维忠听殷鹤成这么说十分犹豫，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他知道帅府里一直有内应，却没想到居然是六姨太。
如今眼前这个六姨太和平日里判若两人，现在殷敬林已经死了，六姨太以前又隐藏那么深，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退下去！都聋了么？”他这句话是沉着声说的，却可以听出话语中的严厉。
殷鹤成态度坚决，黄维忠没有办法只好先带着人退到走廊的两侧去了。
殷鹤成步伐坚定地往这边走，顾书尧还是没忍住，提醒他：“殷鹤成，别过来！”
六姨太瞪了一眼顾书尧，枪恐吓一般地往她阳关穴上靠，她的枪一时半会并不敢离开顾书尧，因为她也知道殷鹤成枪法了得。
她带着顾书尧又退回了殷司令的卧室，一路退直到走到了套房的卧室门口。顾书尧被迫站在门边上，六姨太躲在顾书尧的身后。
殷鹤成也跟着走进套房，然而他刚一进门，六姨太便又命令道：“殷鹤成，你把枪放下，不然我当着你的面要她的命！”
六姨太提的是无理要求，殷鹤成这枪绝对不能扔，如果他手里没了枪，之后他们便都只能任六姨太摆布。
殷鹤成是个聪明人，又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他怎会不懂？
只是，六姨太是敢动手的，她手里有两个人质，即使她杀了顾书尧，卧室里还躺着殷司令，她还是可以威胁殷鹤成。
殷鹤成看了六姨太一眼，“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先让她离开这里，这件事与她无关。”
难道他还真的打算扔枪？顾书尧惊讶地看向殷鹤成。
“还轮不到你和我谈条件！我数到五，一、二、三……”
殷鹤成敛目看着六姨太，面色努力地维持如常，可顾书尧却发现他拿着枪的手在轻轻晃动。
他是在发抖吗？
他上一次用步枪击毙那个匪徒时，手是不曾抖过的，不然也做不到一枪毙命。
那时的他并不害怕，而如今他真真正正地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顾书尧见势不妙，怕殷鹤成真的将枪放下，连忙打断六姨太，“六姨太，你真的不想见一见殷敬林么？如果你杀了我，殷鹤成怕是不会放过你。”
顾书尧话一说完，六姨太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了，虽然她嘴上说的是：“你别骗我了，就算我不杀你，殷鹤成也不会让我活着去见他的。”
顾书尧不与她提这些，用极其缓和的语气跟六姨太说：“六姨娘，你是被迫嫁给殷司令的，是吗？如果是这样，我也是女人，我理解你，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承受得太多了。”
她没有说谎，当初她还不喜欢殷鹤成的时候，每每有人提起要她给他生儿育女时，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她虽然不清楚六姨太的来历，但顾书尧也听人说过，六姨太以前也是去学堂念过书的。越是受过教育的人，越能理解这种感受。
顾书尧说完这番话，她察觉到六姨太抵在她阳关穴上的手枪晃了晃。她太过注意六姨太的变化，却没有发现殷鹤成此时也在看她，用一种难以看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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