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俄罗斯境内。
西伯利亚的冻土上，一座灰蓝色的三层建筑孤独地矗立在风雪中。铁艺围栏上挂着的冰凌像一排排尖锐的獠牙，正门的铜制门牌被积雪半掩着，隐约可见“孤儿院”几个斑驳的刻字。
二楼窗户透出的暖黄光线中，一个银灰色的脑袋正贴在玻璃上呵出白雾。纤细的手指在霜花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灰色的大眼睛倒映着窗外肆虐的暴风雪。
“又趴在窗台上，小心着凉。”温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毛毯披上肩膀的触感。银灰色头发的小女孩回头，看到一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灰色眼睛———只是这双眼睛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她正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帮女孩系紧毛毯。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金属靴跟撞击地板的声响由远及近。一袭金发在楼梯口闪现，军装女子抖落肩上的积雪，对着里面的二人露出微笑。
“可可利亚妈妈。”小女孩立刻从窗台跳下来，却因为动作太急被毛毯绊了个趔趄。
金发女子一个箭步上前，戴着皮手套的大手稳稳扶住了小女孩。“布洛妮娅·扎伊切克，”她的声音温柔，却也有些无奈，“说过多少次，不要在走廊奔跑。而且，也不要叫我妈妈，你的妈妈是你身后那个。”
布洛妮娅看了眼身后的母亲，小手却紧紧攥住了金发女子的衣角：“可是你和妈妈一样……”
“要叫可可利亚老师。”灰发女人———亚历山德拉轻声纠正道，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女儿被静电炸起的碎发。接着转向金发女子，嘴角挂着歉意的微笑：“抱歉，这孩子总是改不过来。”
可可利亚摘下沾着雪花的军帽，露出一张成熟知性的脸庞。她蹲下身平视着布洛妮娅：“我答应过要教你格斗术的，记得吗？”她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机械怀表，“今天表现好的话，这个就送给你。”
亚历山德拉轻轻咳嗽了两声，“可可利亚，她还是个孩子，这样会不会太早了……？”
“在这个时代多学些不会有坏处。”可可利亚说道，她的目光扫过窗外愈加猛烈的风雪，“况且，布洛妮娅有不错的天赋。”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粉发女孩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带着惊慌：“可可利亚妈妈！储藏室的门被风吹开了，食物都被雪埋了！”
“被风吹开了？”
可可利亚稍微愣住，她将军帽重新戴好，对亚历山德拉点点头：“我去看看情况。”
布洛妮娅拽了拽可可利亚的衣角：“我也要去。”
“外面很冷……”亚历山德拉刚想劝阻，却见女儿已经麻利地套上了厚棉袄。
储藏室门口，三个衣衫单薄的孩子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风雪中。最大的女孩约莫十岁，怀里紧紧抱着两个更小的孩子。她们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脚边散落着几袋被雪浸湿的面粉。
“对、对不起……”领头的女孩声音发颤，“我们只是太饿了……”
可可利亚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蹲下身来。她摘下自己的围巾，轻轻裹在最小的那个孩子脖子上：“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先带你们去餐厅的。”
布洛妮娅从可可利亚身后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孩子们。粉发女孩撅着嘴：“那可是我们最后的面粉了！”
“萝莎莉娅。”可可利亚轻声制止，然后转向新来的女孩们，“以后饿了就直接来找我或者亚历山德拉妈妈，好吗？”
最大的女孩眼眶湿润：“您……您不惩罚我们吗？”
可可利亚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她站起身，牵起最小的女孩冰凉的小手，“现在，我们去厨房煮些热牛奶吧。布洛妮娅，能帮我去拿些蜂蜜来吗？”
布洛妮娅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珍藏的几颗水果糖。她将糖果分给新来的女孩们：“这个很甜，吃了就不冷了。”
最小的女孩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可可利亚看着这一幕，她的目光与站在走廊阴影处的亚历山德拉相遇，两个母亲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温暖的餐厅里，壁炉中的柴火噼啪作响，驱散了孩子们身上的寒气。长木桌上摆着几碗冒着热气的牛奶，蜂蜜的甜香混合着肉桂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布洛妮娅小心地将蜂蜜罐递给可可利亚，看着金发女子将琥珀色的液体缓缓倒入每个孩子的碗中。
新来的三个女孩拘谨地坐在餐桌一角，最小的那个正小口啜饮着热牛奶，脸颊上终于有了血色。萝莎莉娅虽然嘴上抱怨着，却还是把自己碗里的牛奶分了一半给最大的那个新女孩。
“慢点喝，小心烫。”亚历山德拉轻声提醒，手指轻轻拂过身边一个女孩沾了牛奶的嘴角。她看着可可利亚熟练地为每个孩子分发面包片的样子，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当最后一个孩子也吃饱后，餐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孩子们聚到角落里玩耍，布洛妮娅正开心地与小伙伴们聊天，身边一个有着黑色泛蓝短发的女孩静静听着她说话，脸上带着投入的笑容。萝莎莉娅则与另一个与她长得极像的蓝发女孩一起，向新来的三个小伙伴讲述着孤儿院的各种“规矩”。
亚历山德拉借着收拾餐具的时机，轻声对可可利亚说道：“最近被接回来的孩子……是不是有点多了？”她的目光扫过满满当当的餐厅，“上周是那两个来自南方的姐妹，今天又是这三个……”
“是啊，”可可利亚轻轻搅动着杯中的热茶，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她望向角落里嬉戏的孩子们，目光柔和，“孤儿院越来越热闹了。”
“有些奇怪……明明现在的周边地区还算和平，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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