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内一时陷入了安静。格蕾修坐回画板前,拿起画笔,似乎真的开始以刚才的照片为参考进行创作。紫晶不好立刻离开,便在房间里找了张椅子坐下,以免打扰她。
他的目光偶尔会好奇地瞥向画板,想知道那张“氛围感参考”究竟会被演绎成什么样子。但每当他刚有起身的迹象,或者视线停留稍久,背对着他的格蕾修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迅速拿起旁边一块画布,“唰”地一下将画板遮得严严实实,然后转过头,鼓着腮帮,用那双紫色的大眼睛无声地“控诉”着紫晶试图偷看的行为。
紫晶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这小姑娘的防备心还挺重。
然而,比紫晶的好奇心更频繁的,是来自门外的干扰。
“格蕾修啊,爸爸给你们切了水果!”痕洪亮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不等回应就端着一盘水果推门而入,目光如探照灯般在紫晶和格蕾修之间扫视。
“格蕾修,空调温度会不会太低了?要不要加件衣服?”没过多久,痕又拿着一条薄毯出现。
“那个……紫晶,你渴不渴?叔叔刚泡了壶好茶……”
在痕第五次以“检查窗户是否关紧”为由闯入画室后,格蕾修终于忍无可忍。她放下画笔,站起身,走到门口,在痕再次试图推门而入时,抢先一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利落地“咔嚓”反锁。
门外传来痕错愕的呼唤:“格蕾修?开门啊,爸爸还没检查完呢!”
格蕾修背靠着门,对着门外气鼓鼓地说:“爸爸!你再这样,我……我下次就不回家画画了!”她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恼意,脸颊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痕委屈又无奈的嘟囔声逐渐远去。
解决了外界的干扰,画室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宁静。格蕾修松了口气,转向紫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紫晶哥哥,我爸爸他……”
“没关系,他也是关心你。”紫晶表示理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格蕾修又请紫晶配合尝试了几个不同的姿势,比如靠在窗边沉思,或者低头翻阅书籍。整个过程她都表现得非常专业认真,虽然每次近距离调整姿势时,她还是会微微脸红,但比最初那次“壁咚”要自然了许多。紫晶也尽力配合,只是心中对格蕾修到底在创作什么类型的漫画,好奇心愈发强烈。
当时钟指向晚上九点时,格蕾修终于放下了画笔,满意地看着画板上勾勒出的几个动态草稿。“嗯,今天的素材收集应该够了。”
她站起身,走到紫晶面前,郑重地向他道谢:“紫晶哥哥,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帮了我很大的忙。”
“不客气,能帮上忙就好。”紫晶温和地回应。
格蕾修犹豫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指尖轻轻绞在一起,眼神带着些许期待看向紫晶:“那个……作为答谢,周末……我可以请你一起去新开的水族馆看看吗?听说那里的光影展很漂亮,或许……也能找到新的创作灵感。”
紫晶有些意外,但看着格蕾修那双清澈又带着点紧张的眼眸,他笑了笑,点头答应:“好啊,听起来很有趣。”
“真的吗?太好了!”
两人一起走出画室。刚来到客厅,早就坐立不安的痕立刻迎了上来,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
格蕾修心情很好地宣布:“爸爸,妈妈,周末我要和紫晶哥哥一起去水族馆!”
“什么?水族馆?就你们两个人?!”痕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脸上写满了“我不同意”四个大字,“不行!绝对不行!周末天气预报说有雨!不,可能有台风!外面太危险了!”
布兰卡无奈地扶额,然后站起身,走到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的丈夫身边,伸出手,精准地揪住了痕的后衣领。
“好了,亲爱的,年轻人有自己的安排很正常。”布兰卡语气温柔,但动作却莫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边说着,一边轻松地将身材高大的痕往厨房方向拖去,“你来帮我看看明天早餐吃什么。”
“可他们哪里年轻……”
“哦?你想说什么?”
“咳咳,我的意思是……就他们两个人!水族馆!这像话吗?!”痕的声音伴随着挣扎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厨房门后。
格蕾修对着紫晶小声道:“别理我爸爸,他有时候就是想太多。”
紫晶点点头,早就习惯了这一幕。
周末的阳光正好,丝毫不见痕口中“台风”的踪影。紫晶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水族馆门口,远远就看到了格蕾修的身影。
她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没有穿平时在家里那种随意的居家服,而是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裙摆点缀着细小的白色贝壳花纹,外面罩着一件米白色的薄款针织开衫。柔顺的蓝发自然地披散,发侧别着一个精致的海星造型发卡。她安静地站在那儿,双手握着身前小挎包的带子,不时张望一下,看起来清新又带着几分文艺的甜美。
“格蕾修。”紫晶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紫晶哥哥!”格蕾修转过头,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浅浅的、却明显很开心的笑容,“你来了。”她的目光在紫晶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眨了眨眼,似乎也觉得他今天的休闲打扮看起来很清爽。
“等很久了吗?”紫晶问道。
“没有,我也刚到。”格蕾修摇摇头,语气轻快。
两人验票进入水族馆。巨大的玻璃隧道内,湛蓝的海水在头顶流淌,各式各样的鱼儿悠然游过,投下斑斓的光影。格蕾修立刻被吸引住了,仰着头,时不时指着某条造型奇特的鱼或摇曳的水母,小声而兴奋地跟紫晶分享:
“看那个,紫晶哥哥,它的鳍好像纱裙一样!”
“嗯,很漂亮。”
“啊,是企鹅!它们游泳的样子好可爱!”
“确实。”
她甚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速写本,抓住灵感迸发的瞬间,快速勾勒着眼前生物的形态。紫晶安静地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专注侧脸和不时因发现新奇事物而微亮的眼眸,不由得想起最近似乎出门的频率确实有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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