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婷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往日顾盼生辉的眼睛里尽是疲惫。
眼下是一大片乌青，在她莹白的皮肤上十分显眼。
在边关虽然生活艰辛，还要时时提防夷子打过来，但卫楚婷似乎都没觉得多辛苦。
可回来不过短短一月，她觉得自己的背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叫人喘不过气来。
卫楚婷不肯来凤府，陶慕语本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和凤卢青生气。
这会见到她，才知道她在卫府也过得不易。
“怎么回事？”
见她不好，那些恩怨情爱瞬间被抛之脑后，陶慕语上前关切地问。
卫楚婷心头积压的事情太多，急需一个喘息的窗口。
本来不打算对他们说的，可是这会看到陶慕语和凤卢青，心里也难免变得脆弱起来。
“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他们又把卫楚妍放出来了。”
她回来后发了不小的脾气，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姜清婉的死，卫楚妍几乎哭断肠。
她求到卫辛面前，把额头都磕出了血。
卫辛不忍，办完姜清婉的丧事之后，宣布一切既往不咎。
卫楚妍从佛堂被放了出来。
这事情虽然卫老太爷和卫老夫人一万个不赞同，但考虑到卫辛还年轻，又没有子嗣。
为了卫家血脉传承，卫辛势必是还要续弦的。
好人家的姑娘，但凡知道卫家这事，只怕都不敢嫁进来。
卫老夫人宽慰：“放出来就放出来吧，左右我把她拘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让她再闹出什么事。”
又说道：“再说你们姐妹年纪都不小了，是时候寻一门亲事。只要你这个姐姐先嫁了人，我就好随便把她嫁了，远远打发走，叫她跟我们再无干系。”
祖母的意思卫楚婷不好反驳，她只得时刻警醒提防着卫楚妍。
卫老太爷一直缠绵病榻，从那时候就一直没能爬起来。
卫辛请了许多名医来看，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上一世，卫老太爷是和卫夫人前后脚走的。
这一世虽然他还活着，但卫楚婷也不敢赌。
她一方面为祖父的病情忧心，一方面又要时刻看紧卫楚妍。
还不得不抽出时间应付祖母为她相看的各家青年才俊。
她这里乱成一团，陶慕语有些不忍心把自己和凤卢青打算成亲的事再告诉她。
倒是凤卢青认为不该这样支支吾吾，拖再久她还是必须面对。
于是和卫楚婷说了他们的打算。
卫楚婷怔愣许久，满面哀戚地看着凤卢青：“你真的决定了吗？”
虽然以凤卢青的为人，卫楚婷应该猜得到，他决不可能因为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就放弃陶慕语。
毕竟对他来说，上辈子已经过去很久，而且太苦了，他们都实在太苦了。
这辈子，他遇见陶慕语，就像遇见了自己的光。
她总是那么有活力，又积极向上。
明明与卫楚婷相比，陶慕语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她只是会做菜，却叫人忍不住想靠近。
似乎跟她在一起，烦恼就很少，快乐就很多。
这点卫楚婷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她最初选择与陶慕语做朋友，并且一直没有与她真正撕破脸的原因。
她和凤卢青这样的人，总是不快乐，总是背着心事。
他们太需要这样一个无忧无虑充满能量的人在身边了。
可总是会有些不甘心是不是？
明明她也很努力了，很努力去靠近他，去争取他。
凤卢青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同时握紧了陶慕语的手：“从与小鱼儿认识的那一天，在三水村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她了。”
二人在卫楚婷面前两两对视。
卫楚婷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心里百感交集。
最终，她笑了笑：“恭喜。”
陶慕语有些忐忑，问：“那你会来的吧？”
她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最珍惜的好姐妹。
“当然。”卫楚婷展颜一笑，语气也轻快了些。
这个疙瘩总算解开，三个人虽然各有心事，但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卫楚婷留他们在府上吃饭，时间还早，不免就再次谈到卫楚妍。
“上辈子母亲死后，姨母顺理成章住进了卫府。当时的姜清婉还没有失势，与姨母斗得你死我活。”
卫楚婷回忆着上辈子母亲死后发生的事。
那时她已经嫁给季明航，其实对卫府发生的事只知道个大概。
许多话甚至还是从卫楚妍的嘴里听来的。
她只知道苏敏与姜清婉将卫府上下闹得鸡飞狗跳。
祖父去世后，祖母精神就不大好。尤其在卫辛把苏敏接来卫府后，她更是无心再插手此事。
只躲在院子里吃斋念佛。
她们这样闹，卫辛劝谁都犹如火上浇油，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时卫楚婷恨苏敏的背叛，所以她乐得看戏，只想独善其身。
谁知道后来，这件事竟牵连到自己身上。
“后来姜清婉把主意打到了外祖父身上。她诬陷我外祖通定王谋反，致使苏家上下入狱，不止是苏敏，连我也没逃掉。”
这件事还牵连到凤卢青，因此他也记忆犹新。
卫楚婷与凤卢青对视一眼，继续说：“这辈子苏敏已经与她的情郎远走高飞，姜清婉也已经死了。照理说应该不会再有上辈子那样的事情发生。”
“可自从卫楚妍被放出来之后，我就开始担忧，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你的意思是，她会对你下手？”凤卢青问。
卫楚婷不确定地摇摇头：“这阵子我盯她盯得紧，她倒日日在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陶慕语安慰道：“许是你多虑了。其实你看，这辈子许多人的命运跟上辈子已经有所不一样。或者，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什么决定或者举动，已经导致故事的走向在慢慢发生变化了呢？”
就像她的到来，让原本可以在一起的卫楚婷和凤卢青成为了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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