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我没带其他人走太无情吗？”
挂断了和京都避难所的联系后，孟梦主动挑起了话题。
冯成双手扶着方向盘，视线看着车前面，并没有因为孟梦的话而有别的什么异常的反应。
面对孟梦的提问，冯成很平静：“没有什么无情不无情的，是那些人不愿意离开，并非你不想带着他们走。”
“哦？”
孟梦挑眉：“你就这么确定就算他们愿意离开，我就一定会带走他们？”
“不十分确定，但我感觉你不会拒绝。”
冯成耸耸肩，似乎突然变得轻松了很多：“宴老在的时候就说过，你这个人只是看起来很冷，实际上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
孟梦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有人情味。
毕竟，当初自己当着第一批收容的幸存者的时候，可是当着人的面杀了人。
就算她没有刻意的去打听，也知道有不少人说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冯成轻笑出声：“是真的。当初宴老就给过他们机会，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去永源山基地的，并且还承诺了就算去永源山，京都避难所不会让他们空手离开，会分给他们一些物资。”
顿了顿，冯成叹了口气，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情绪：“但是他们大概是觉得永源山基地不是官方基地，不如京都避难所安稳，所以他们选择了拒绝。”
“宴老离开前嘱咐的事情中再次提到了这件事，让我询问他们的意思，如果他们改变了主意，想要去M市基地找你，京都避难所依旧会给他们一些物资，但是，他们再次拒绝了。”
听着冯成的诉说，孟梦的思绪也回到了当初在永源山基地的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和京都避难所的关系说是融洽，但也并不是十分融洽。
双方就是一个相互利用，又相互防备的状态。
当初从京都避难所来的那些幸存者现在完全融入到了M市的生活中。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过普通人在京都避难所现在的生活状态，孟梦也不敢十分确定跟着自己走就一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事实证明，跟着她走的人，生活质量肯定是要比留下来好的。
提到了宴老，孟梦突然问道：“宴老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戈壁滩？”
之前孟梦的猜测是宴老想要体现出对宇航员的重视，但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就算重视，也不一定非要亲自出面吧！
现在是末世，就算是再有人保护，但末世之中的危险可不仅仅是天灾那么简单。
人类没有变异，可动物却有不同程度的变异，或者说是进化。
这一路的危险，就算是孟梦都不敢说一定就能保证同行人的安全。
只不过之前她只能和自己人聊天的时候提一下，并不能找到最符合真相的理由。
现在有冯成在，孟梦觉得这件事倒是可以当一个话题聊一聊。
这一次冯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回来的宇航员中，有一个人是宴老的儿子。”
“什么？”
孟梦震惊。
她怎么都没想到宴老非要亲自去戈壁滩接人的原因会是这个。
冯成摇摇头，又是一声长叹：“宴老的身份你知道的，无论是在末世前还是末世后，都会受到很多方的关注。”
“宴老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人过多的暴露在世人面前，所以很早就让他的孩子随了母姓，他的儿子后来成为了宇航员，参与了末世前的最后一次升空任务，哪曾想这一去就到了现在。”
“那是宴老唯一的家人了，哪怕宴老知道自己不应该儿女情长，但，人之常情。”
冯成看了孟梦一眼：“基地长，你，应该能明白宴老的心情吧？”
“嗯，明白。”
孟梦点头。
一面是大义，一面是家人，还是唯一的家人，宴老要在这中间做出选择，确实很艰难。
之前的宴老一直在为了大义而努力，而坚持。
可人到底是人，尤其还是赶上了这样的末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完全的断情绝爱。
“宴老应该早就知道这一次接宇航员回归地面的过程会非常凶险，很有可能不会有人活下来，所以，才想着去看一眼，哪怕是最后一眼吧？”
孟梦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冯成嗯了一声：“宴老也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其他人，但他……”
话未说完，但孟梦已经听出了他哽咽了。
拍了拍冯成的肩膀，孟梦说道：“一切都是个人的选择，也是个人的缘法。不管结局怎么样，都不影响宴老是一个很伟大的领导者。”
“是啊！宴老是真的很伟大。”
冯成深吸一口气，憋回了眼眶的湿润：“其实早在宴老离开之前，京都避难所就已经不安定了。我们都很清楚，就算宴老这次不去戈壁滩，他也没有办法再维持京都避难所的和平太长时间。”
“所以，那个时候我们都劝他去戈壁滩走一次，也算是让他了却了一桩心事。”
“而且，宴老的身体虽然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但，他太辛苦了。尤其是在你离开永源山后，京都避难所越发动荡，宴老每天几乎只能睡上两个小时，身体机能在大幅度的下降。”
“如果能够静养，不再操心琐事，他可以多活几年。但，在那样的位置，在当下的环境下，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
冯成提起了宴老离开之前的事，话不自觉的多了很多：“还有一些事你不知道，在上一次的大规模地震之后，宴老就经历了好几次暗杀。当初宴老身边的保镖你基本上也都见过了，可现在除了跟着宴老去戈壁滩的两个兄弟外，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样的原因是孟梦不曾想到的，但是现在知道了，又很理解宴老的为难。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
一位伟大的老人为了国家，为了幸存者奋斗了一辈子，到了最后，也该让他拥有一下私心。
再加上一次次的暗杀，孟梦简直不敢想象宴老当初的境况得是有多危险。
云兮辰曾经说过，宴老身边的那些保镖的身手堪称绝对的高手，远在他的身手之上。
那样的高手如今只剩下了冯成一个，孟梦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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