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双手握在一起，看着对方，在对方眼里看到几分恐惧。
“他，承乾，他。”
李世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会不会与你一样，也做梦了？”关键时候，长孙无垢比李世民冷静，迟疑一下，说出一个理由。
“不，比这个更可怕，我怕，我怕……”
李世民话没说完，恐惧倒是都传给了长孙无垢。
两人都是聪明人，话没说完，意思到了。
房间内落一根针都能听得到声音，夫妻二人额头上都出了一点汗。
“二哥，你说，梦里你与承乾关系不好么？”
“我打了他。”
“父亲打儿子，不算是大事情。”
“我，打断了他的腿。”李世民捂住脸。
“你……什么事情值得发那样大的脾气？”长孙无垢不淡定了，站起来指着李世民骂。
“我还废了他，”李世民不敢抬头。
“废了？”
“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不过这不怪我，他，他逼宫了。”李世民很有求生欲，急忙解释。
长孙无垢捂着胸口，大喘气！
这父子，还真是，做成了仇家，还真是父慈子孝啊。
“我一定是早死了，”长孙无垢自嘲，“没死也被你们气死。”
“观音婢，这，这也是没办法，形势所逼。”李世民用力砸了一下床，“梦中的我得位不正，但是不做那种事情，我们一家为别人的鱼肉。可做了之后，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也给承乾带了一个不好的头。”
想到梦中的情景，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但是李世民却有点感同身受。
梦中的玄武门之变，他之前说过与长孙无垢听，长孙无垢也明白他的意思，当时夫妻二人还讨论如果不是李承乾，他们还是要走上梦中的路。
“如今已经是万幸了，神佛保佑啊。”长孙无垢双膝跪地，双手放在额头上，俯身跪拜。
李世民也意思一下，双手合十默念几声神佛保佑。
然后两人开始复盘李承乾的行为，一致认为，李承乾应该不是一个小孩子，他懂得东西太多。
他也不是梦中见到神仙，哪个神仙不是教小孩真诚善良不说谎话，而是教小孩跟父亲对着干。
他们猜测李承乾应该有李世民梦中那样的记忆。
“是真实的记忆，比做梦更能让人沉浸其中，所以他才会在小事情上经常与你作对。”长孙无垢慢慢分析，然后得出结论——真是一个可怜又善良的孩子。
然后骂李世民没有教导好孩子，再然后自责，说自己也有责任。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上辈子他受了那么多的苦，这辈子还一直帮你，为大唐做了这么多事情，你还有脸生气发脾气？”
“我没脸，我的错，我错了。”李世民只能反复说这句话，人也已经跪坐在地上，没资格在床上打滚了。
“你自己想一下，从与裴寂那个老匹夫对峙开始，承乾为你做了多少事情，还阻止你做了多少错事，你还记不记得杨淑，当时你还想纳了人家……”
长孙无垢边哭边述说李世民做人不厚道，做爹不合格，做男人太渣。
李世民很想解释一下：观音婢，当时你也同意来着的，怎么现在都是我的错。
但是，他还剩下不多的理智与冷静告诉他，这种话不能说出去，说出去后果更严重。
“我没脸，我的错，我错了。”李世民只能反复说这句话，人跪坐在长孙无垢的脚边，根据长孙无垢的走位，改变自己的位置，让自己诚恳认错的脸一直对着长孙无垢。
……
顶过长孙无垢第一轮的发泄，李世民才有机会说句话：“观音婢，你不用担心，我看承乾那个孩子不会太记仇， 心中有大义，我们不用担心。”
“我什么时候说他记仇了，我们担心，不，我担心什么？”长孙无垢柳眉倒竖啊，她与儿子关系一直都很好啊，儿子小的时候还在她怀里打滚。
“就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承乾的事情，他也原谅我了，他时刻担心我的身体，提醒我不要为了小事情生闷气，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而生气，事情做错了，多指责别人，少反思自己……都是为了我身体好。”
长孙无垢又开始生气，很生气。
“那承乾也为我解围很多次，我身为大唐太子，他关心大唐的事情就是关心我。”
李世民也不甘示弱，证明李承乾关心自己。
一对恩爱夫妻，转眼反目啊！
怒视对方！
“一个时辰前，你还在生气，生承乾不在意你的气。”长孙无垢嘲笑李世民不成熟。
“我现在也生气，他对我是没有对你们好，看看你们的信，你们的礼物，丽质都收到好几次礼物，我一次都没有。”李世民也借坡下驴。
长孙无垢用同情的眼神看他一眼，这人可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都敢与丽质比。
李承乾在丽质身上花的精力，谁也比不上啊。
这是谁给他的自信？
无知者自信？
还是自大者自信？
长孙无垢打算让李世民认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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