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一阵紧似一阵。
“你小子，滑头！不说实话，是要遭雷劈的！”
蔡卓凡用手指了指窗外的天，笑骂道。
“这两天，居副县长也无心工作了，动不动就去市里、省里。唉，撤县建市庆典这一大摊子事，基本上都落到了我一个人的头上。唉，周进啊，你无论如何要多操点心，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更不能出岔子啊。”
蔡卓凡的意思是，李万春书记最近受流言困扰，情绪很不稳定，可能随时会接受调查。而县里的另一位实权人物，常务副县长居远方，有点不安分，正在谋夺更高的位置。
如果李万春真的接受调查，那江坝的权力结构就将要重新调整。
他，蔡卓凡，年初才通过人代会，从市里下派到江坝担任县长。市里，不太可能，在他还没做出成绩，还没完全熟悉工作的情况下，就让他再进一步，担任江坝书记。
对于这一点，他是有清醒的自我认知的。
如果非得提拔一个熟悉江坝本地情况的，那就非居副县长莫属。常务副县长，直接提拔成一把手书记，这种情况，虽然不多，但还是有过的。
蔡卓凡知道进阶自己无望，却特别担心居远方上。
事实上，他得知，居远方最近活动得很厉害。他是常务副县长，在前任县长生病期间，曾主持过县政府的全面工作，目前在江坝的政治排名，在第四。
第三是县委副书记，也是去年底从市级机关工委的一位科级干部提拔下派的，绝无可能晋位。
但是，对于他蔡卓凡来说，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居远方副县长突然爬到自己的头上。这事儿，说起来是他杞人忧天，却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李万春和居远方，两人的作风都是比较强势。如果非得选一个的话，他宁愿接受李万春，毕竟，当初，他担任市里一号大秘的时候，李万春与他走得还比较近。
现在到了县里，自己担任他的副手，李万春虽然霸道，但总还有一份香火之情在。
而居远方就不同了。现在担任副县长，就不把自己看在眼里，认为是自己挡了他的道。一旦升任一把手，爬到了自己头上，那还得了？
以后在江坝，哪有自己的活动空间？
即便是自己，踩了狗屎运，能够再进一步，接替李万春，但，居远方大概率也会跟着进一步，担任县长。自己一个外来户，市里无人撑腰，地方上没有根基。而居远方土生土长，嫡系众多，属于本土派，自己会很快被他架空。
所以，最近，他也很纠结。如果非得让他选择，他宁愿选择维持现状。
最不希望的，就是居远方上位。
但是，形势的发展，不以他的意愿为转移。
他得到消息，运江市公安局已对吴晓娟坠楼案展开了调查。传说中的那条内裤，据说已送到了省公安厅，做DNA检测。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从这几天，从李万春焦躁的状态上，就可以看出来，他实际上已经有些着慌，乱了分寸了。
由此，他分析，李万春大概率会很快落马。
昨天晚上，他给老领导，远在庐州的居长龙打电话，诉说了自己目前的困境，希望能够得到指点。
结果让他很失望。居书记只是说了几句官话：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之类的。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变得非常焦虑，成天患得患失的。再不找人诉说诉说，他感觉就快疯了！
所以，今天晚上，他拉着周进，想听听他的分析。
要是在以前，周进这种人，他是根本看不上眼的。但是，这两年，他亲眼见识到了这小子的能量。特别是他到江坝担任县长后，周进帮他轻松搞定华视名牌栏目《同唱一首歌》来江坝演出，随便就能组织一个外商投资考察团来帮他刷存在感，他在内心里，就自动地把周进纳入到了交往拉拢的圈子。
以前，他是市委一号大秘，众人都是争相拉拢巴结他。现在，做了县长，反而要拉拢其他人了。
要不然，光杆司令一个，县长这个位置，坐不安稳啊。如果几年县长任上，做不出成绩，程戈和书记肯定会把他拿下，调到一个清闲部门挂起来。
“周进，你不晓得我心里的苦。自从居老板去了庐州，把我安排到这个位置上，别人看着风光，唉，哪晓得哥哥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可以说是如坐针毡！”
蔡卓凡慨叹道。
“我这是把你当自家兄弟，才说这番话的。我现在心里头有点困惑，你帮我分析分析。”
”周进，你看到，现在，整个江坝，似乎都在为撤县设市庆典而全力冲刺，一片和谐。事实上，暗流汹涌啊。“
蔡卓凡先打了一通情感牌，终于进入了正题。
周进静静地听着，心里感慨着为官的不易。
心理素质不强大，绝对做不了官。
“周进，这两天，我想约林世文吃顿饭，你能参加吗？”
蔡卓凡忽然问道。
周进明白了他的意思。
蔡卓凡在市里，也就和赵长春市长能够说得上话。但是，赵市长对于人事这一块，也没有多少的发言权。书记管帽子，市长管钱袋子。要是找赵市长批点钱，那倒还有希望。
要向程戈和书记汇报工作，必须得先通过秘书林世文。
当年，他和林世文，一个是书记秘书，一个是市长秘书，各自站位不同，各自服务的对象不同，相互往来不多，甚至还相互防范甚至。有时，即便是遇到，也只是点点头而已，从未认真地交谈过。他担心，贸然打电话相约，有点突兀。
知道周进与林世文的关系，所以，拉上他，缓和缓和。
周进正思忖如何接话，手机忽然响了。看号码，是沈金梅打来的，接起来，那头竟传来一阵哭声。
“沈姐，出什么事了？”
周进慌忙问道。
“周进，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李书记的车，开到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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