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小容哇哇大哭的时候，苏桂珍家的小礼秀也在哇哇大哭。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大年，张家也不例外。
本来张一六和苏桂珍还是挺开心的，因为娘家提前给他们送来了年货。
“媳妇，我突然感觉自己娶了你真的是上辈子积的德，真的是太幸福了。”早上躺在床上，张一六搂着苏桂珍的肩膀亲了亲她说道。
因为从小到大，除了他接媳妇那天。张老汉一直都很抠搜，过年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啥仪式感。除了生产队分的肉和粮食，他怎么都不会允许张一六的妈准备其他吃食。
每次张一六看见他大妈给张平他们磨豆腐、炒红苕干，张一六都馋的流口水。好不容易去问别人要一点吧，回来还会被他老汉分的一点不剩。
今年好了，他有了自己的小家，家里吃什么东西用什么东西都是他自己做主。再也不用听张老汉的吩咐，他突然有了主人翁的感觉。最主要的是苏桂珍人好啊，不但什么都听他的，娘家还给了这么多补贴。
张一六越想越美，不自主地还哼起了小曲。
“六娃子，起来了没得？”张一六正美的起劲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张老汉的声音。自从分家以后，包括苏桂珍生娃一直都没怎么看见张老汉，不知道这大年三十，他过来干啥？关键时间还这么早。
“你老汉过来干啥子？”苏桂珍望了望身边熟睡的小礼秀，抬起头来问张一六道。
“不晓得啊，这么久他也没来过我们屋。但是像他这种人，来了肯定没得好事情！”张一六不假思索地说。
“砰砰砰！”见张一六没开门，张老汉开始用手在外面捶门。他一边锤一边嚷道：“张一六，快起来开门，大过年的你还睡得着吗？”
张一六很不情愿地起床开门：“老汉，你干啥子嘛大清早的不睡觉？”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抱怨道。
张一六刚刚把门打开，张老汉就破门而入。他也不管屋里的苏桂珍和孩子有没有起床，径直走进了屋里。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叨：“你说你个张一六，你两口子硬是翅膀硬了呢？我都听人家说了，你老丈人给你们送了好多年货过来。你咋不拿点过来孝敬你妈老汉？老子都等到三十夜了还没得动静，非要等老子自己过来拿是不是？”
本来还一头雾水的张一六，听了张老汉的话突然思绪就清晰明了。坐在床上给孩子穿衣服的苏桂珍也明白了张老汉的意思。
“你说啥子？”张一六愣了片刻蹦跳起来。
“我说你为啥子过年不给我们孝敬年货？”张老汉一边走一边在屋里到处看。
“老汉，我没有听错吧？你喊我拿老丈人给我们的东西拿来孝敬你。你咋好意思说得出口？”张一六非常不满意地说。
“为啥子不好意思？你们当儿子媳妇的孝敬公婆不是应该的吗？你是结婚了，分家了。一年四季你不该给我们称粮食给我们养老吗？就说现在都困难我们还做得动就算了嘛，那大过年的你还不该表示一下？”虽然张一六在嚷嚷，但是张老汉一点也不示弱。
坐在床上的苏桂珍一直没有吭声，她只是静静地给孩子穿着衣服。但是她也一直在仔细地倾听着张一六和张老汉的对话。
“你说你才好多岁？你连五十岁都没有我给你称粮食？你老了吗？很老了吗？”张一六越说越激动。
张老汉才不管张一六是否在吼叫，仍然在屋里到处翻。他把灶头上的锅碗瓢盆都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又把灶旁边的小碗柜翻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好像该翻的地方都翻遍了。他突然看见了床上的苏桂珍和孩子，又看了看床下面。
他看见了床下面的小坛子，这可是苏桂珍之前生娃娃的时候苏小华送给她的东西。里面存放着过年的大部分好东西。苏桂珍见张老头直愣愣地看着床下的坛子，一步一步向她们走进。
她开口道：“老汉，差不多得行了嘛。我们过年也没得啥子好东西。再说六哥都说了，那天分肉的时候已经把我们那份给你分的有啊？”
“哦，就那么点肉就想把我们打发了撒？”张老汉不满意地说道，两步走到床边蹲了下来伸手拉出里面的坛子。
张老汉用手拖出坛子，揭开上面的盖子。果然苏小华那天送过来的豆腐和肉都在里面。苏桂珍为了防止肉变质，还把肉切成小片在上面抹了一层盐。
“好家伙，藏的够深啊！你不主动拿来孝敬我我就自己来取了哈！”张老汉一边感叹一边把坛子抱起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他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弓腰把他们都捡起来看了看。捡了几样自己喜欢的东西扬长而去。
小礼秀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自从出生到现在这个爷爷从来没有来看她一眼，更别说抱抱了。突然见到闯进来个生人，还在家里翻东西。吓得哇哇直叫唤。
“老汉，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张一六望着张老汉的背影吼道。可是张老汉哪早已经溜回了自己家里，哪里还听得见他的喊叫声。
张一六看了看地上剩下的东西，只好蹲下去把他们捡起来。孩子越哭越厉害，苏桂珍一直抱着哄，可是怎么也哄不好。她只好把奶塞进她的嘴里，孩子使劲地吮吸，这才安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媳妇。我也不晓得这个老东西现在怎么越来越张狂了。”张一六一边捡地上的东西一边跟苏桂珍道歉。
苏桂珍看了看地上的东西，虽然被张老汉拿走了一部分。但是还剩了一些肉和豆腐的边边角角。她合计了一下，加上家里的粮食。他们三个人凑合过个年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没有关系的，再说了孝敬父母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尽的责任。只是现在没有条件罢了，拿走就拿走吧！”她开始安慰张一六。
“媳妇你真是太好了！”听了苏桂珍的话，不仅没有责怪张老汉，反倒帮他说好。张一六一边说话一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苏桂珍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穿好衣服走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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