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画棠出声道：“我爹对此事有说过一些。他说：别看草没用，但如果经过曝晒、浸泡和打浆，也能做成纸。
他还说：竹子，极容易繁衍，而且应用也能更为广泛。同样经过那些工序，制成人们都能使用的纸张。
不必张张熨烫、更不用加些花纹或者是什么。只要这些程序多反复几次，让那些浆汁够浓就行。
可以搭配着，比如竹汁、草汁、木汁……
抱歉，他说的时候很随意，而本官那时年纪并不大，随后就忘记了。
这些你们自己研究吧。”
画棠真的是忘记了。
直到这会子提起来，她才从记忆里去扒出来这么点儿。
她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也会自动地将一些不在意的、或者过久的给“埋”起来。
否则，她的脑子可装不下那么多。
这会子听到纸张制作问题，才扒了出来。
之前她一直想着降低读书的成本，想着把这个问题交给季铭就行，也没有把主意打到纸张上去。
而她爹当时真的说得很随意，也不够详细。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了思路和方向，相信工匠们能行的。
工部尚书赵元文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他们此前一直考虑的是木头，而忽略了草和竹子。
最重要的，目前的工序非常复杂。
木头虽然多，但因为那些复杂的工序、和在工序中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过大，尤其是还要熨烫，才让纸张的成本飞涨。
现在听到刑官大人说的那些步骤，似乎……好像……简单多了啊。
“总之，好纸和不太好的纸，都可以层层区分出来。可以应用到不同的领域，怎么都不会浪费。
另外：还有印刷方面。书籍成本最高的还不是纸张，而是印制。
那些石墨、刻板等，才是导致书籍成本居高不下的原因。
你们要尽快想出改善的办法来。”
季铭出声提醒道。
听到季铭提起这个，画棠又想起了一点儿。
接口对赵元文道：“我爹说过：可以把刻板刻成活的。就是每一个字单独刻，像棋子一样。
一颗棋子一个字。需要排版的时候，将那些字找出来，排在木框里，这样就不用一页书刻一版那么死板了。
至于具体的怎么弄，他没说，我也不清楚。你们自己去研究。”
（以上省略三万字……）
赵元文听完，激动地就跳了起来。
叫道：“还用啥研究啊？这都已经是非常明确的了。谢谢谢谢画大人，谢谢刑官大人，下官明白了，全明白了！”
说完，他转身就想往外跑。
对于专心在技艺方面的人，但凡有了什么思路，那真的是……废寝忘食都不算过。
不过还没跑出两步，赵元文就听见陛下问他：“你孙女儿赵云艳的婚事可定下了？”
赵元文，前朝就是工部尚书。
青山书院事件后，因出身寒门，被六大世家罗列出的莫虚有罪名弹劾，遭罢黜。
当时，赵元文还有两个儿子担任着五、六品的官职，没有跟着他回乡。
他就带着小儿子赵锡鹏等回去了。
赵锡鹏，当时只是前朝禁卫军中一名小校尉。跟着其父回乡后，就去种了田。
膝下有两儿两女。
长女赵云霞，当时十六岁，已嫁给工部右侍郎吕志颂。
吕志颂，是前朝礼部尚书吕树贤的嫡长孙。
尽管两家有姻亲，吕树贤在弹劾赵元文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手软。
赵云霞因为出嫁了，也没有跟着赵元文回乡。
次女赵云艳，当时年仅十岁。和一兄一弟，随祖父和父亲、母亲等回了乡。
在外敌血洗大都城时，赵云霞和其夫被俘，孩子被杀。
其夫死于被押解的去途中，赵云霞则是在被画棠等人营救出来后、没能撑住病体，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赵元文因为当初就是被冤枉的，所以新朝建立后，季铭为其洗刷了冤屈，重新将其给调回了工部尚书的位置上。
赵元文是真正的匠人，一生专注研制，很纯粹。
可惜也是被前朝祸害的一员。
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孙女赵云艳跟着，其他的家人：除了老妻外，都还在乡里。
这也是前朝后遗症之一：生怕历史重来。
所以季铭对他那个孙女的婚事，也是较为关心的。
听到陛下的问话，赵元文转身，暂时将研制的事情放在了一边，郑重地朝陛下行礼。
感激道：“多谢陛下关心。那日行宫盛会，她并没有相中哪位公子少爷。咱们是朝中六部首官，必须得支持国朝新律，所以微臣孙女的婚事，微臣决定由她自己说了算。”
季铭听了，连连颔首道：“做得不错，去忙吧。别忘了还要列出激励匠人们的章程。”
赵元文便再次拜谢，而后退了出去。
画棠也悄悄地退去侧间，再转了出去。
季铭那边剩下的都是国朝大事，与案件无关。所以她就想让脑子歇歇，先好好睡一觉去。
睡到次日日上三竿，画棠吃过饭后，就和郑佳欣、楚迎月聊了聊。
听完自家哥哥审案的过程后，画棠的嘴角就抽了抽。
她是知道自家哥哥也都懂得验尸之术、草药知识，也知道自家哥哥心思缜密、头脑灵活。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哥哥审案的时候，能那么缜密……那么灵活。
她忽然就感慨：以前她还有比她哥强的地方，现在……她真的比她哥强吗？
感慨完就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比哥哥强。
嗯，没毛病。
因为她哥把审案，当成了玩儿一样了。换了是她自己，她可不会给人犯公然袭击自己的机会。
“佳欣，我想问问你自己的意见。你看，你就要成亲了，你们那个家里，只有你和季子钰两位主子。
季子钰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嫁人后就安心去经营你们那个小家？
我这边，整日里东奔西跑的，难得有个消停的时候。
而你要守着我的话，只能与卫一他们两班倒。这样会影响到你和子钰的感情。
你也看到了，卫一他们都守着我的呢，你也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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