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安回去问了张和，才知道，这事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后宫每一个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李聿安玩弄着自己放在寝殿的佩剑，"张和，你也学会欺瞒朕了？"
张和跪了下来，"奴才只是觉得，华毓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是大启的公主，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张和是真的这么觉得的，那可是公主，修武侯家尚了公主，得到了好处，受点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修武侯家富裕是真，家风好也是真，可地位一天不如一天也是真，如果不是尚了公主，这些年修武侯家怎么可能住的离皇宫越来越近呢？
李聿安摸着剑穗，是算不得什么，但是华毓又得到了什么呢，短暂的快乐，说不定是千古的骂名，史书上不会写舒宁的混账事，可以后的野史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舒宁的那些破事呢。
"算了，儿孙的事，朕也管不着了。"李聿安很快说服了自己，他在想，如果是芃芃，他会怎么样。他甚至在想，外面的人会不会不干净，弄脏了他家芃芃的床铺。
张和有些懵地站了起来，他还有好多话都没说出来呢，这就结束了？
"陪朕出宫一趟。"李聿安心里烦躁得很，他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是。"张和应道，马上去准备出宫的东西了。
李聿安出去的时候还碰到了沈颂时，沈颂时大了几岁，长得越来越像沈云舒了，这几年胆子也大了一些，不像刚进宫那般怯弱，见到李聿安大大方方地行礼。
李聿安多看了沈颂时一眼，"你多大了？"
沈颂时愣了一下，"奴婢今年十七岁。"
"十七岁。"李聿安立在原地，回忆了一下，他第一次见到云舒的时候，云舒好像就是十七岁，他那会还很怨恨魏王，他不想在军营里面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来。
不过云舒十七岁的时候是真的胆大，拉着他一个濒死的人在雪地里走了那么久。
沈颂时脑海中闪过很多不好的情节，皇上会不会觉得她年纪到了，可以侍寝了吧？她才不要变成后宫安些妃子，等皇上等的头发都白了，皱纹都爬满了脸。
"皇上。"张和跑了回来。
李聿安回过神，"走吧。"
沈颂时大松一口气，看着李聿安离开，要不是张公公叫她守在门口，她才不要站在这里，张公公说皇上今天心情不好，让她守着。
张公公每次都这样，坑人还打着皇上的旗号，偏偏她们还不能怎么样。
李聿安现在不怎么骑马出去了，都是乘坐马车，到风和园这边都过了午膳的时间了。
沈云舒在午睡，风和园很多湖泊，湖面的微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吹的人直犯困，沈云舒每天都说要坐在这里看书，没看一会，就睡着了。
李聿安进来的畅通无阻，若霖见到李聿安跟见到鬼一样，差点把手上的东西掉地方，被张和眼疾手快地托住了。
这么多年没见李聿安，规矩还是牢牢刻在若霖的脑袋里面，她连忙顺势跪了下来，"奴婢见过皇上。"
"你家主子呢？"李聿安直接问。
"主子在。。"若霖头皮发麻，跟了沈云舒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云舒在她心里的地位超越了李聿安，她第一反应是隐瞒主子的去向，让主子决定见不见皇上。
"嗯？"李聿安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死亡的恐惧压过了忠诚，皇上不会杀主子，可会杀她们，若霖低眉顺眼的，回了话，"主子在月牙潭。"
李聿安随意瞥了若霖一眼，这些奴才，真是胆大，回个话都拖拖拉拉，再慢一些，他都想叫张和换了这些不知好歹的奴才。
月牙潭的风夹杂着夏天的味道，李聿安走过来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躺椅，沈云舒还跟以前一样，喜欢躺在这种地方看书。
风轻轻吹动着沈云舒的面纱，她睡的很熟，没有一点防备。
李聿安闻到一股浓浓的蔷薇香，有些刺鼻，他不自在地皱了皱鼻子，这味道真的太庸俗了，像是鲜花冲到人的鼻子下面问人它香不香。
李聿安忽略了这一点变化，走到沈云舒的身边，沈云舒的眉眼没什么变化。
李聿安站在月牙潭旁边好久，又静悄悄地离开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霖，你伺候过朕，你知道的。"李聿安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他不想在沈云舒面前跌份，不想输给沈云舒，不想让沈云舒知道，他离不开她。
若霖脸色惨白，"奴婢知道。"
其实，李聿安一走，沈云舒就睁开了眼睛，手脚有些发麻，她眨了眨眼睛，一点一点活动手脚，李聿安这种上位者，总觉得自己做的很隐蔽，他一进来，沈云舒就感觉到了。
沈云舒在风和园住的几年，奴才们干活的时候虽然会小心翼翼，但是不至于一点声响都没有，沈云舒在没听到动静的时候，就醒了。
沈云舒侧过脑袋，看着平静的月牙潭，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她一直致力于让自己成为李聿安的习惯，却忘了，成为他人习惯的同时，他人也会成为自己的习惯。
沈云舒擅长戒断，她总是能很快把自己从一段感情中剥离，让那些习惯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可是这次，她留下三个没法消失的痕迹，她和李聿安之间有孩子。
"姨姨。"穗岁跑过来，趴在沈云舒的手臂上，"姨姨今天睡了好久哦，我们还练不练拉弓了？"沈云舒打了个哈欠，装模作样的，"姨姨好累啊，穗岁自己去练好不好？"
穗岁撅起嘴，犹豫了一会，"好吧，穗岁自己去练，穗岁要听话。"
沈云舒微微皱着眉，穗岁听话，可是穗岁太听话了，很多时候，穗岁不是自己愿意去做一件事，而是为了让她满意去做一件事，"穗岁不愿意就陪姨姨躺在这里吹风。"
"可以么？"穗岁眼睛一亮。
"可以。"沈云舒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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