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一露面，鱼头顿时脸色一变，面目狰狞地靠近明曦，使劲嗅了嗅道，大惊道：“你是人？是生人……”
祝虺打断他的话，不悦道：“什么生人熟人，蠃鱼，你鼻子有毛病就去治一治。”
蠃鱼皱眉有点怀疑自己，随即又再次凑近闻了闻：“不！我分明闻到了，是……”
祝虺哼了一声，伸手把他的大脑袋推开，淡淡道：“你闻错了，是我刚刚吃了人。我还要向江神娘娘告罪，恕不奉陪了！”
随即就带着明曦下了步辇，两人缓缓朝宫殿内走去。
明曦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鱼头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便扭头问起祝虺：“那个丑八怪是什么？”东西。
祝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拧眉：“你连蠃鱼也不认识？”
明曦摇头。
祝虺：“他是蠃鱼，鱼身鸟翼，是江神娘娘的属下，很得江神娘娘的喜欢，凡人见蠃鱼露面，便是大水之兆。”
很得江神娘娘喜欢？
明曦愣了愣问道：“哦……你们江神娘娘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祝虺听到了，但是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明曦抿了抿唇：“没什么。”
“不过……江神娘娘的寿辰不是已经过了吗？”明曦疑问道，之前江涟镇做的祭祀，就是庆贺她的生辰。
祝虺已经对她的无知感到麻了，淡淡回答道：“江神娘娘三年做一次寿，每次做寿七七四十九天。”
明曦：“哦……那她几岁了？”
祝虺微微一笑，说道：“千岁有余。”
明曦看向祝虺，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为龙，这小金蛟看起来也差不多近千岁了，还有刚刚那个大头鱼，也有好几千岁了。
这些人都这么服从她？
明曦想了想，说道：“我听说江神娘娘原本是个凡人？”
祝虺点点头：“江神娘娘本为凡女，是个渔女，数千年前，应劫沉江，得到一方凡人的香火供奉，自成神明。”
说到这里，祝虺话音一转，看着明曦说道：“今年南国江涟镇凡人们投了带病的祭品入江，娘娘很是不满。”
明曦欲言又止，叹气：“……也不缺那一口吃的吧。”ε\u003d(′ο｀*)))
祝虺看了明曦一眼，轻嗤道：“吃的？当然不是为了吃的，而是他们对娘娘不敬。”
神明要的是凡人的敬畏，没有敬畏之心，便不会有威望，也不会有信仰。
凡人们是不会无缘无故用染病的牲畜祭祀的，必定是自己心怀鬼胎，动歪脑筋动到祭品的身上。
这个位面的神明们只负责风调雨顺，人间的龌龊腌臜，冤枉和不平之事他们是不管的。
再大的事情，也比不上对神明的不敬。
路上还有许多往来的神明精怪，有的像祝虺一样喜欢人类的脸，就会幻化出一张美貌的脸庞来满足自己。有的则是看不上凡人，大摇大摆地以原样貌走进江神娘娘的宫殿。
主位上的位置是空的，江神娘娘并不在，只有两个提着白玉珍珠蚌灯的侍女垂眸而立。
宫殿之中已经落座了许多神明，也有的起身执手向在座的人告辞，祝虺拉着明曦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但他们俩的出现依旧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是祝虺……”
“他怎么来了？他不怕娘娘……”
“未必未必……”
众人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但是在座的都不是凡人，说话声音彼此之间都听得一清二楚，刻意压低的声音反倒像是在掩耳盗铃。
明曦看着眼前的新摆上来的果盘，拿了一个白色晶莹像荔枝一样的果子吃了起来，一边问道：“你怎么得罪江神娘娘了？”
祝虺瞥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明曦，说道：“她要纳我为妾，我不愿意。”
明曦一边吃，一边哦了一声，然后继续问：“能吃软饭，你为什么不愿意？”富婆，饿饿，饭饭。
祝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听到明曦说软饭的神明顿时朝她直视了过去。
“奇怪，有生人的味道，你们闻到没有……”
“好像是有生人的味道……”
“是祝虺君那边的味道……”
众人嘴巴微动，带着些许回音窸窸窣窣的响声，清晰地灌入了明曦和祝虺的耳朵里。
祝虺不悦地皱起眉头，这帮聒噪的老东西。
虽然有生人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并不难闻，和以往生人浊臭逼人的味道大不相同。因此众人只是觉得奇怪，却并不排斥。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仙乐之音，江神娘娘身后跟着八个侍女款款而来，侍女们身着七彩澜衣，头上长着鹿角。
“是江神娘娘来了……”
明曦盯着侍女们的鹿角多看了两眼。
祝虺生怕她再问，抢先回答道：“这是鹿蜀，一直都以歌声出众名扬遐迩。”
明曦：“我知道。”
祝虺：……
江神娘娘身姿窈窕曼妙，身形高挑，身上环佩玎珰，珍宝无数，一张脸庞更是璀璨绝美，不可方物。
只是高高盘起的发髻两边，却有一对不太明显的龙角。
“江神娘娘，蠃鱼已归，莫不是您已经消气了？”
“哼，那些无知的凡人，就该吃点苦头，才知道乖顺！江神娘娘万不可就这么轻饶了他们！”
神情淡漠的女子轻笑一声，声音如玉器敲击般悦耳动听：“那些个凡人，确实不能太遂了他们的意。”
“不过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两个置喙。”江神娘娘骤然发怒，袖子一甩，也没见施什么法术，就见金光烁目，两个落座的鱼精就被拦腰切成两半了。
殿中的侍女快步上前，面色平静地处理掉了鱼精和座位上的鲜血。
江神娘娘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出声，便莲步轻移，走到祝虺面前时，顿了顿，冲他微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祝虺连忙起身回了一礼，冷汗都出来了：“祝虺不敢。”
江神娘娘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极为冷淡地扫了一眼祝虺，对于这个小蛟龙并不是很在意。之前要纳他为妾也不过随口一说，不愿意就算了。
想爬她床的人多了去了。
江神娘娘正准备回到位置坐下，却惊奇地咦了一声，转过头凝眸注视着明曦：“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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