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听闻此言，许实一时无言。
要说自己从未想过要许什么愿望，那肯定是骗人的。
可就像当初邻桌好友询问他时一样，时至今日，他也没能想明白自己到底该许什么愿望。
在许实自己看来，愿望几乎等同于一个人的欲望。
可欲望这种东西向来是无止尽的，一般而言得到一个便会开始想一个。
金钱、权力、色欲、长寿、力量......这些许实通通想了个遍，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对这些抱有多大的欲望。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本身就会随着人生的成长自然而然得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如果要为此许愿的话，许实反而觉得这就跟承认自己未来的人生必然是失败的一样，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败北和投降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的。
然而，若是抛开以上那些，许实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其它特别想要的愿望。
如若要以旁人的角度来审视自己，那自己必然是个无趣至极的家伙，
他只是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可以说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到底只是为了生存。
他既不曾被根本不存在的父母灌输过任何理念，也没有在此期间找到自己真正热衷的兴趣爱好。
或许在旁人看来，学生时期的自己已然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但那也只是一群没能做到的普通人在羡慕一个努力做到了的普通人而已。
大部分人失败了有家可以回，背后有父母作保障，不用去想今天能吃什么，明天该睡哪里。
可他早就无家可归，失败的自己不会有任何人愿意为之投资，甚至瞧上一眼，仅此而已。
哪怕在现代的社会，成年之前基础生活能够有所保障，但那也只是社会的一时善心，有手有脚的人不会想当一辈子的乞丐。
归根结底，许实并没有什么想许的愿望。
预言中的死亡，在他看来就像是无法预料的天灾人祸，最起码不是现在的自己抗衡得了的。
心中生出这般想法的许实浑然未觉在旁的某位神明已经看不下去了。
“至于考虑这么久么？难道现在在你面前还有其它选择不成？”
在祂看来，一个将死之人不想着怎么让自己活下去，在那里跟自己莫名其妙掰扯什么呢？
可就算近在眼前的神明这么说，许实却也清楚，虽然自己赢得了一次愿望，但也仅仅只是子级的程度而已。
在他看来，想用子级的愿望给自己续命，就跟幻想用几千块钱就能购入一栋豪宅一样异想天开。
“......”
洞悉对方心中所想的祂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类的思想到底有多么的消极，对方从始至终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
这么久了难得来了一个能逗自己笑的人类，祂其实是相当看好眼前这个人类在未来成长起来后的可能性的。
如若说神明生来便是全知全能的话，那么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寻求未知的过程便成了祂唯一的消遣。
祂们生来便知晓万物，但知晓并不代表祂们能够与其它生物感同身受，对祂们而言也没有那个必要。
只有祂为了探寻那一丝的未知将自己演变成了万物，直到祂接触到了人类。
将自己变成人类的那一段日子里，祂在人类这个族群上看到了那一丝的可能性。
可即便如此，回首过往，就算祂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对人类而言无比弱小的蚂蚁，每个来到这的人类也只会将祂视若神明，哪怕自己一只蚂蚁踩在那些人身上，那些人也从未想过反抗。
直到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敢对祂动手动脚的家伙，结果却是个本来就没想活的将死之人，这是祂所不能接受的。
祂想看的不是这些，在祂看来，巨人踩死一只蚂蚁无趣至极，也无人在意。
可若是蚂蚁将巨人掀翻了，那么任谁见了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见对方依旧默不作声，祂循循善诱。
“就算不为了你自己，难道你身边就没几个让你在意的人？”
闻言的许实诧异抬眸，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位似乎很想让自己活下去。
“在意的人吗......”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张张面孔，最后定格在了一张稚嫩面容上。
要说在意的不是没有，可对方甚至连人类都算不上。
不过得益于此，他终于找到了现在为数不多在意的事情。
对方甚至可能是造成自己生日当天死亡的主要因素。
许实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
“我的愿望是，想知道为什么那种级别的怨灵会缠上我。”
不知为何，许实感觉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巨人脸庞好似翻了个白眼。
“你想了半天，就想知道这个？”
许实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
“你会后悔的，因为你想知道的缘由无趣至极，即便如此，你也想知道？”
“我想知道。”
“......”祂一时缄默后缓缓开口。
“那个怨灵之所以会缠上你，那是因为那怨灵生前便与你认识，是你曾在孤儿院照顾过的众多弟弟妹妹中的其中一个妹妹，只是变成怨灵后变了模样，你认不出来而已。
那怨灵生前从被领养开始便是一场悲剧，在被养父百般凌辱折磨后，最终被其失手打死。
在你们相遇的那天，那怨灵正好报完了仇，了却了心愿正在散去自己身上的力量，对于怨灵而言也就是所谓的自杀。
那怨灵本该没有任何留恋的死去，但你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为什么唯独自己能看见那怨灵？那是因为现场只有你一个人认识那怨灵的生前之人，只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那她为什么要缠上自己？你觉得自己未来的死是那怨灵导致的？
倒也没差就是了，但在对方眼里，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并非谎言。
但作为人类始终会有寿命将至的那天，所以为了跟你永远在一起，那怨灵在尝试将你转化为同类。
也就是，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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