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下课后，张佳花找秦月娥聊天。
秦月娥不如前几日健谈，张佳花问一句她答一句。
张佳花也看出端倪，也许她已经知道父母的安排。
张佳花温和地问:“上课的时候，我听出来你对医学方面的知识很感兴趣，你想当医生吗？”
秦月娥点头，随即又摇头。
张佳花笑着说:“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怎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呢？”
“我想当医生，救死扶伤，可是，我当不了医生。”
张佳花:“有一个名额可以去县医院学习培训，即便成不了医生，做一名护士，也能治病救人，你愿意去吗？”
秦月娥两眼放光，兴奋地问:“真的吗？”
随即，秦月娥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垂下头轻声说:“我没机会去了。”
张佳花拿出李秘书给的介绍信:“这就是机会，怎么会不能去呢？我把这个名额给你。”
秦月娥轻轻地摇头:“爹娘不会让我去的。”
张佳花知道秦月娥不会说出真正原因，便不再明知故问:“我同你爹娘说，给她们讲清楚，她们会让你去的。”
秦月娥半信半疑:“真的吗？老师。”
“嗯，今天我就同你一起去你家，好好同你爹娘说。”
秦月娥愁云惨雾的脸终于舒展开:“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下午放学，张佳花骑着自行车，载着秦月娥奔向光明村。
第一次遇到教师家访，秦月娥的娘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招呼张佳花坐下。
秦月娥的哥哥也搬个凳子坐在一旁。
秦月娥的娘搓着粗糙的手，不安地问:“有什么事张老师让月娥告诉我们就行，怎么还让你亲自跑一趟，是不是月娥在学校惹事了？看我不打死她。”
眼见秦月娥娘的脸由晴转阴，张佳花连连拉住秦月娥娘扬起来的手:
“不是，秦月娥是学生当中最优秀，表现最好的，今天我来呢，是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你不但不能打她，还要表扬她。”
秦月娥娘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期待着张佳花的好消息。
张佳花喝一口水，吊足了胃口，才不紧不慢地说:
“最近全国都在搞农村医疗建设，各大医院都积极响应号召，有意培训一批医务工作人员，支持医疗建设，培训合格的人员直接分配工作，所以啊，这培训名额紧缺的很。”
最后几个字，张佳花特地加了重音。
“而且啊，培训期间不收任何费用，还包吃包住。”
张佳花又不紧不慢地喝水，也不看秦月娥的脸。
秦月娥的娘没有听到有关自家的好消息，双手合十夹在双腿之间，静静地看着。
张佳花:“我千辛万苦才拿到一个名额，很多人都想要，可是我觉得她们不适合，为此还得罪很多人，我思来想去的，月娥最合适，她勤学上进，做事谨慎，最适合当医生了。”
如张佳花所料，秦月娥娘没有激动感激，反而一脸失望。
在她眼里，这“好消息”一点儿也不值钱。
张佳花装着没看出来:“今天来呢，就是跟你们商量这件事，这机会难得，你们一定要支持。”
看张佳花这么认真，秦月娥娘一脸难为情:“张老师，月娥那点出息当不了医生，这个机会我家恐怕是……再说月娥也不愿意去。”
说着，秦月娥娘眼睛直直地看向秦月娥。
秦月娥接收到信号，害怕地低下头。
张佳花摆摆手:“我问过了，月娥很愿意去，她也是一个学医的好苗子，她要是学成归来，分配到医院里，每个月工资可观，她自己用不完，还会补贴家里，再说了，一个女孩子有个好工作，人长得也好看，找的对象肯定不差，怎么着都比换一头牛和几十块钱强。”
听到这里，秦月娥娘老脸一红，她家就打算拿秦月娥换这些东西。
张佳花:“她要是努努力，好好学，没准分配到城里，在城里安家立足，以后你们进城有个落脚的地方，当然，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作为老师，我脸上也光彩。”
秦月娥娘脸上有些动容，不停地摩挲着手。
张佳花见好就收，她越是极力推荐，这封信就越贬值。
看一眼窗外，张佳花起身:“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秦月娥娘赶紧起来，客气道:“张老师难得来，吃完晚饭再走。”
张佳花道:“不用客气了，我老婆婆在家做饭等着我的，我再不回去，她们该担心了。”
走出门外，张佳花特地让秦月娥找一块破布，当着秦月娥一家的面，仔细地擦拭自行车上的灰。
秦月娥眼里有活，端来一盆水，帮着一起洗座垫。
陈鹏蹬着自行车停在秦月娥家门口。
秦月娥一家一脸茫然，陈鹏边摘手套边解释:“我是来接张佳花回家的。”
秦月娥娘以为陈鹏是张佳花的老公，连忙客气道:“哟，张老师你真有福气，你男人亲自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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