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兰苑里,等陈氏喝了燕窝粥,沈云湘才问:“母亲,祖母同您说了什么?”
高嬷嬷是多年的伺候老太太的老嬷嬷了,她同陈氏说什么,其实都是老太太的意思。
陈氏一愣,知道女儿应该是听到了,“你祖母让我去庵里捐个观音。”
沈云湘冷笑,捐个观音?母亲上辈子捐的观音还少?
“是东郊那座静善庵吗?”
陈氏点点头,“那庵里的姑子有些本事哩。”
沈云湘心下啐了一嘴,本事?卖包生儿子的“符水”?
东郊静善庵是远近闻名的求子庵,只要诚心去静善庵求子,观音菩萨必会保佑你一举得男!
陈氏上一世,就信了这个,去捐了观音,后来也确实生了儿子,只是没想到宏佑是有些痴傻的。
她一直想不通,自母亲有孕之后,一直小心谨慎,为何还是会出现意外?
后来她慢慢想明白了,母亲虽然事事留心注意,可是有一事,母亲却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便是她花了五十两黄金,同静善庵慧慈师太求来的“符水”。
若是那“符水”有问题呢?
那一切就说的通了,母亲为何会难产?为何宏佑是个痴儿?恐怕都同这“符水”脱不了干系!
“母亲,”沈云湘摇摇头,劝道:“母亲肚子里的孩子自有大夫照顾好,又何需去求什么观音?”
陈氏轻轻拍了拍沈云湘的手,“傻姩姩,你不懂,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沈云湘不说话了,她如何不懂?
她也嫁过人,也知道这世道不公。
一出生,她就不符合沈丰饶的期待,她希望母亲能生出嫡长子来,她不是。
后来她渐渐年长,虽然沈丰饶对她也存有舐犊之情,可这亲情到底比不上后来庶出的弟弟。
之后,她被送去了成王府,沈丰饶对她,是对成王府良媛的谄媚,而不是对女儿的疼爱。
她便看得清楚了。身为女子,不管她如何出色在沈丰饶眼中,她不过是个终究要嫁人的女儿,她的价值,只是替沈丰饶攀上一个显贵的亲家。
而沈云沁的弟弟,则是他的希望。
像她这样的嫡女都没个好前景,那些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又能有什么前程?
身为女子,自个考不了功名,依仗只能是男人和儿子,可又有几个男人靠得住?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儿子,指望他一朝化龙,自个也能水涨船高,要是儿子争气,老了没准还能得个诰命不是?
她虽不服,但又有何用?上辈子不是成王一句话,她就被沈丰饶眼巴巴地送去做妾了?
“过几日,等雪停了,咱们去庵里捐个观音。”
陈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她,“也请菩萨保佑,给咱们姩姩寻个称心的夫婿。”
沈云湘摇摇头:“女儿不想嫁,女儿想一直陪着母亲。”
“傻丫头,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陈氏只当沈云湘是不好意思,摸了摸沈云湘的头,让她先回去歇着。
同陈氏告别后,沈云湘领着水碧,慢慢往回走。
水碧见她似乎心情不好,也不多话,只是在沈云湘没有注意脚下的时候,出声提醒,“姑娘,仔细脚下。”
沈云湘得了提醒,这才发现自己差点踢到路上的横断的树枝,“今日福子没来扫院子么?”
“福子老母亲病了,昨日就回家去了,管事的武叔还没有来得及安排新的人手。”
沈云湘点点头,倒没心情再去想静善庵的晻臜事,只仔细注意了脚下,回了小青洲的院子。
院子里早已烧好了火盆,沈云湘脱掉毛毡披风,抱着小火炉,在书房看书,明月过来福了个礼,“姑娘,通州那边表少爷送了礼来了。”
沈云湘一愣,抬头看明月手中捧着的盒子,示意明月拿上来。
陈文清上一世有给她送过礼吗?
等明月退下后,沈云湘打开了盒子,看清里面的物件后,沈云湘微怔,这是扇子?
沈云湘取出扇子展开,扇面重工,远山重重叠叠,山边勾勒笔法细腻,无一不美。
只是,冬天送她扇子又是什么个说法?
收好扇子,沈云湘又去看信,信上笔锋遒劲,端的是飞扬恣意,沈云湘有些意外,都说字如其人,今日陈文清这字倒是跟他平时性子有些出入。
信的开头倒一如既往是陈文清的风格,“表妹慧鉴,京都一别,已近半载,见信如晤。”
信上一贯是先是问候姑母,又简要说了他在通州近况,之后便说到了一件令她意外的事,“此前在鸣凤山偶遇樵石先生。”
沈云湘一怔,这樵石先生,是她印象中的那位吗?
沈云湘急急再去看信,“先生曾立誓走遍山河,眼下正在通州小住。”
果然是他!
画仙郑樵石,号称“当下第一人”的画仙,而且樵石先生还是当代大儒,先帝时期还一度数年主持过科考,早年间也是朝中门生遍布,后来是看淡官场,辞官去做了天地游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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