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主任。”轻轻的拍掉自己身上沾染的草屑，苏看着法尔，微笑着挥了挥手。
“今天是安妮出院的日子，你不是答应了她，要送她出院的吗？”法尔轻笑着走到了他的眼前，身上白大褂的衣摆被微风吹动，缓缓在空中摇曳。
苏愣了愣，稍稍有些沉默。
安妮，没记错的的话，似乎是一名在几个月前，因为崩坏病而来到医院的小姑娘，应该还是该上初中的年龄。
而苏，则是作为她的主治医师，负责稳定她的身体状况，和在必要时刻，通过手术切除掉被崩坏病所感染的身体组织，以确保她尽可能的能够坚持到他们研制出治疗崩坏病药物时。
“她已经要出院了吗？嗯，对了......”苏好像是如梦初醒般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的崩坏病似乎已经治好了，只是，是怎么治好的来着？”
苏的眼眸有着些许茫然，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伤及了头部的意外似的，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却又好像什么都有些印象。
而就在他陷入这般迷茫的几秒后，法尔又突然开口道：“做的好，苏，多亏了你，我们才能研究出治愈崩坏病的方法。”
法尔的手掌轻轻的拍在他的肩膀，带着满满鼓励的意味，这似乎很好，只是，却又似乎有着哪里不对。
可到底是哪里呢？苏更加沉默了......
......
现实世界，实验室中。
“唔......”连带着一滩鲜血，手枪被丢落在了地上，被第八律者所控制了意识的博龙靠在观测枢的控制台前，紧紧的捂着自己那刚刚握着手枪，正准备对着观测枢中枢扣动扳机的手臂。
而在他此刻眼前的不远处，独臂的男人不知何时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把正微微冒着白烟的，与他型号相同的手枪。
“博士，没想到你还没死。”博龙咬着牙，一脸狰狞的看着司帕西，眼神恐怖的就仿佛是要将他生吞。
“要怪，就只能怪你的枪法太差了吧。”司帕西喘着粗气，用微微颤抖着的，带血的手掌死死的握住枪柄，任由伤口处的鲜血流向地面：“给我从控制台旁边人口。”
“如果我不让开呢，博士？”背靠在控制台的边缘处，博龙淡淡的笑着，哪怕此刻的状况似乎并不利于他，他的语气中却还是如谈笑一般：“知道吗？司帕西博士，其实你的部下并没有死，他现在正幸福的活在我所创造的梦境里。”
“还是说，你会杀死你最信任的部下吗？”博龙的瞳孔微微泛着荧紫，冷寂无情，却又带着些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神色。
“废话，我当然会杀掉他。”但看着眼前那熟悉的面孔，司帕西却并没有展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迟疑，反而还对着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械。
“切，真是顽固的家伙。”博龙的眼眸完全归于了冷寂，就连脸上始终带有着的淡笑也附上了刺人的讥讽，毫无疑问，眼前男人的决绝让它感受到了一种讨厌的无奈感。
“对了，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突然，他的声音又再度高昂了起来，还仍然能够正常活动的那只手臂也举到了空中，丝毫不再去理会那被子弹穿透而留下的伤口，就仍那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于地面，溅起血花：“在死前，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梦境，在梦境里，你可以见到最想见的人。”
司帕西的心中浮现了些许不妙的感觉，他突然想起，眼前之人，可并非常人，而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律者，哪怕此刻受限了人类的躯体，但那种超脱与常理性的力量，却不会就此消失。
念头至此，司帕西的心中猛地响起了警铃，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神经疯狂的向着手指下达活动的指令，想要就此扣下扳机，可是，没用......
就仿佛身体已然不再由自己所控一般，司帕西怎么也无法在用自己的身体做出一丝一毫的活动，从博龙说出梦境之时，这种无力感便始终缠绕在他的身上了，毫无变化。
直到，博龙那带着些许蛊惑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就好像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一般，沉重的敲击了他的精神，他的知觉似乎也逐渐变得远超以往任何时间的沉重了。
“博士，你也有想见的人吧，与其在这里孤独死去......”就仿佛是被无数条无形的手臂所拉扯，司帕西的精神开始麻木，下沉。
“不如进入我的梦境吧。”黑暗与虚无将他包裹其中，直至世界再度明亮的那一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古典空灵的街道，是舒适优雅的咖啡厅，是，那个他直至死去，都永远不会遗忘的女孩......
......
“司帕西？司帕西！”女孩充满活力的声音将男人从失神中拉回，他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痛彻心扉的悲哀，以及，怒火。
取代于一个只是身体健壮的普通人的身体内，第八律者到底也是没法在分神的情况下完美施展出自己的权能，在没有污染媒介的情况下，它的确可以将司帕西的记忆隐去，可是，却无法修改掉这个男人的情感。
也因此，在见到眼前少女的一瞬间，本能与直觉便让他察觉到异常......
“真是的，你在发什么呆呢？”少女托着腮，轻轻的捏着手中的吸管，流露出了一丝微微不满的表情：“难道说，还在想工作的事情？你不是答应我了，今天会放下工作陪我一整天吗？”
“......不，我只是有些头晕。”司帕西轻抚额头，缓缓的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的位置，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好像......我正在做一个梦，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少女微微一愣，又轻笑着伸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脸颊：“你只是太累了而已。”
太累......了，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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