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江集团的业务没能拿下，对林友仁的打击的确不小。经济上的损失是其次的，信心上的打击才是要命的。
这次，他没有再去责骂，林世杰的无能。他只是悲哀地觉得，方智华在这个时候，都不伸手拉他一把，实在让他体会到了，人情如纸张张薄的感受。
当然，他并不知道，林世杰在这件事情上的失败上，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林友仁开始真的坐不住了，他厚着老脸，开始频繁走动以前的那些ZF关系。但这些以往的座上客，仍然对他，要么哼哼哈哈地敷衍，要么索性避而不见。
这天，林友仁在守候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约上了经济开发区的彭主任。
彭主任算是欠过他的人情，当时林友仁通过关系，把彭主任的儿子，安排进了一家不错的企业，进去不久，就坐上了主管。所以两人关系，算是一直处得十分不错。
最关键的是，彭主任并不是什么实权人物，这让他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可即便如此，彭主任也死活不跟他去吃饭。最后，林友仁没办法，只能约彭主任在茶室里坐坐。
谈话间，林友仁就问：“领导，我不明白啊，最近我林友仁，大家咋就都这么不待见了呢？要是您还念些旧情，可得给我指点一下迷津啊。”
彭主任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也有些不落忍，就道：“老林啊，不是大家不待见你啊，据我所知，现在大家跟你接触过密的话，那都是有政治风险的啊？”
这话一说，顿时把林友仁给惊呆了，他惶恐地说：“这……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彭主任看他确实一脸不知情，就道：“你知道吗，今年年初以后，我们这个圈子里就在传，跟你们坤图关系密切的那些人物，可是大多数都被省纪委的老马，马东来，聊过天呢。”
见林友仁不明白，彭主任就直说道：“人家说得可是冠冕堂皇的，就说，政府的市政工程，可要遵纪守规地做，千万不要有违规操作现象，还直接提到你们坤图。后来，几个跟你关系好一些的，大家碰在一起了，一对，还都被马东来聊起过这些话，你说这是啥意思？”
林友仁就傻了眼，过了一会儿才说：“不至于啊，咱们做事，向来清清爽爽的，不可能有啥把柄给纪委抓住啊，还是省纪委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有把柄，就不是马东来这样私下聊聊了，那就是工作组直接跟他们谈了，这是在点他们呢，敲山震虎而已。”
彭主任接着告诉林友仁，老马还跟这些人说，不要总把业务给一家企业，发展经济要让更多的企业都有机会。
“你说，他一个纪委的，这么热心经济干嘛？”彭主任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索性就摊开来跟林友仁说了。
然后，彭主任手指往天上指了指道：“我估计，你老林是开罪什么人物了，你这是典型的被针对了啊。”
林友仁就联想起，今年企业一会儿被突击检查，一会儿又被查处违规，心知彭主任的话，分析得有道理。
于是他苦着脸道：“我能得罪谁呢？彭主任你说，我又不是官面上的，即使做的市政工程比较多，那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一个办企业的，能得罪得起谁啊？”
彭主任就叹口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但种种迹象来看，你的确是惹了谁了。不然，不会这么多，跟坤图有业务往来的干部，都被老马聊上这种天了。说真的，这种东西，有事没事，大家不都得避个嫌吗？你也别怪现在大家不待见你。你还是仔细琢磨琢磨吧，这事我也帮不上忙。”
然后，彭主任又压低声音道：“据说，可能跟赵震赵书记的指示有关。今年年初的经济会议上，在整顿企业违规经营上，他可是点了坤图的名的，说即使是一些很大的企业，也未必就经得起检验。而且，纪委的马东来，跟他可是老战友，你想想吧。”
彭主任的话，让林友仁如坐针毡，赵震他是认识的，知道是个作风硬朗的领导。
当初赵震刚上任，分管企业经济建设这一块工作时，还专门召开了几次，企业家的座谈会。邀请过方智华和他这些，在慧阳市的知名企业的领头人。
知道这个情况后，林友仁心中感到十分慌乱，但一时又想不到什么辙，只是在那里反复说：“这赵书记，是直管领导啊，我咋能得罪到他了呢？”
和彭主任分手后，林友仁决定，无论如何得去拜访一下赵震。但赵震的清廉，是出了名的，想要约着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那已经是千难万难了。更别说送钱收礼这些事了。
回到家后，林友仁在那里唉声叹气，他老婆林太太在一旁陪着，也没什么好的主意。
叫她去应酬送礼啥的，她倒是挺在行的，可是现在去碰一个，刚正不阿的干部，她的确没有底气。于是，也只能在那儿苦着脸陪林友仁坐着。
这天，林世敏却难得地回来得挺早，见父母垂头丧气坐在客厅里。就坐下来问遇到什么事了。
林友仁见一向不关心家里这些事的女儿，难得这么热心地来过问。他心想着，也该让她知道一下集团的情况了。
就把事情给女儿大致说了下。说完，叹了口气道：“唉，这样下去，企业就会在下坡的轨道上，越滑越快。没准儿撑个两三年，倒闭掉也不是不可能。你跟世杰，也该懂事起来，帮帮家里了，你看人家楚青青，现在越来越能干了。”
林世敏从小就最不要听这种，把她拿来跟谁比来比去的话。
不过，今天她也没有跟父亲计较，只是说：“那既然这样，你不如干脆直接到办公室去，找那个什么赵震，多去两次，他总得接待你，把话挑明了说，即便要死，总得让人死个明白吧。”
女儿的话，倒是一下提醒了林友仁，他想，目前看来，似乎也只有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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